冰冷的針頭刺進血管,貪婪的吸著珍貴的血漿,鄧念心裏疑惑怎麼倒也不怎麼疼。
她扭過臉來,看著血液爭先恐後的通過一根透明軟管流入一個大的采血袋。
這些象征著生命力的液體就被如此廉價草率的當做商品買賣,看著仿佛無窮無盡流淌的血液,鄧念第一次慶幸人的身體可以有這麼多血。
800毫升抽完,鄧念的臉色已經是一片慘白,嘴唇都是白的,顯然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中年婦女滿意的拍拍鼓鼓一袋的濃稠血漿,數出800元錢遞給鄧念:“下次有需要還來找我哈。”
鄧念無力的伸出手,接過那幾張輕飄飄的紙幣。
她實在沒力氣說話,隻能點點頭。
剛想站起來,卻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上。
中年婦女忙把她扶住,讓她躺在旁邊簡陋的長椅上。
看著鄧念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是很新,但能看出來料子是很好的。
中年婦女歎口氣:“大妹子,看你穿著打扮,也不像是窮到要賣血為生啊。你到底是為什麼?”
鄧念苦笑一聲:“我以前工作也很好,後來······我女兒上高二了,有個出國留學的機會,我手上實在沒錢。”
中年婦女同情的看著她:“可憐天下父母心,不過你要靠賣血是賣不了幾個錢的。”
鄧念說:“我也是走到這裏看到別人賣血,才想到這個方法的。大姐,難道你還有什麼別的門路?”
中年婦女欲言又止,最終搖搖頭:“我不想害你,如果你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你再來找我吧。”
說完,中年婦女又從抽屜裏拿出兩張百元大鈔:“我也有個女兒,知道做媽的都不容易,這兩百塊錢你拿著,回去買點有營養的東西補一補。”
鄧念感激的看著她:“謝謝你,大姐。”
中年婦女歎口氣:“其實能來賣血的,哪個不是一肚子苦水,我也隻能幫你到這了,你在這休息一會,覺得頭不暈了就回去吧。”
鄧念把來之不易的1000元錢貼身收好,才撐起疲軟的身體,扶著牆走出門去。
外麵陽光明媚,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美好。
鄧念想到女兒的生活費有著落了,心裏不由的放鬆了不少。
她忍住眼前一陣又一陣的眩暈,匆匆的往家趕。
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鄧念走到人民廣場的時候,就覺得腳下像踩了棉花糖,一步一踉蹌,終於在被一個路人擦肩而過之後,眼前一黑,徹底的暈了過去。
小枝此刻正在廚房裏滿頭大汗的準備午餐。
本來今天是該回學校的日子,可是媽媽一早留了紙條,讓她在家多呆一天。
簡單的炒了一個菜,燒了一個湯之後,小枝看看時間,媽媽怎麼還沒回來?
看著外麵的驕陽似火,小枝打起傘坐著公車來到了鄧念之前工作的餐廳。
“歡迎光臨。”服務員滿臉甜笑的幫小枝拉開門。
小枝有些害羞的側著身子進去:“請問鄧念是在這工作嗎?我是她的女兒。”
服務員剛想開口,經理就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他看小枝的打扮像個學生,不像是來這消費的,便皺著眉:“我們這不招暑假工。”
小枝忙向他笑笑:“我不是應聘的,我是來找我媽媽的,她在這裏工作。”
經理疑惑的問:“你媽媽是誰?”
小枝說:“她叫鄧念,是這裏的財務主管。”
經理不屑的一笑:“她跟你說她是財務主管?”
小枝有些不解的看著他:“是啊,我媽媽很厲害的,之前在蕭氏企業做過財務總監呢,後來聽說這邊的老板開了很高的工資,她才答應來這邊的。”
經理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嗤笑一聲,上下打量小枝:“小妹妹,你媽媽根本不是什麼財務主管,她隻是這裏的收銀員,而且昨天她已經被開除了。”
小枝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可是媽媽明明說過現在的工作工資很高,待遇很好,讓她不用擔心家裏的生活問題!
“不可能的!我媽媽是個很棒的財務,怎麼會做一個收銀員?”小枝慌亂的搖頭。
經理朝服務員努努嘴:“不信你問她。”
小枝緊緊盯著服務員,服務員看看經理,再看看小枝期待的眼神,咽了口口水說:“沒錯,鄧念隻是這裏的收銀員,因為昨天被一位姓蘇的女士投訴所以被辭退了。”
小枝慘白了一張臉,想起昨晚媽媽回來時一身的狼狽和淚痕,隱隱的明白了什麼。
她沒有再多說話,拿著傘就衝出了餐廳的大門。
這麼熱的天,媽媽沒有來上班的話,會到什麼地方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