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走過來拍了拍江鴻的手,“大哥哥,別難過。”
這個叫餘婉婷的小丫頭剛才一鳴驚人,修道一年半就突破元境三階,修成元體,天賦極高。天才安慰廢柴,老天爺也喜歡這狗血橋段。江鴻蹲下身來,捏了捏小姑娘的臉蛋,把來的路上隨手做的一個竹蜻蜓送給了她。
江鴻離開氣虛殿的時候,眾人已經懶得再做麵上的掩飾,嘲笑和鄙夷,為江鴻送行。
獨自出了太虛宗山門,沿著下山的石徑,到了半山腰的倚翠亭中。平時這裏少有人來,江鴻每自苦悶,總喜歡到此獨處。
江鴻是江河夫婦的養子,甚至對於這方世界來說,他也隻算個養子。修道習武本非江鴻所願。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一怒,伏屍千裏。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帝皇坐天下的世界,江鴻本欲做一個治世能臣,亂世梟雄。即便做不成朱元璋,李世民,怎麼也要混個無雙國士之名,才不枉世上走這一遭。
怎料天算不如人算,來到這世上就成了棄嬰,那時候江鴻才巴掌大,荒郊野外,虎嘯狼嚎不絕於耳,眼瞅著要葬身野獸腹中,江鴻算是正兒八經的罵了回娘,幸好遇到雲遊在外的江河。被江河夫婦從世俗中帶到了太虛山上,帶進這太虛宗,學什麼做什麼那就由不得自己了。
這個世界顯然還沒有普及民主平等的觀念,江河對“早慧”的江鴻寄望極高,得知江鴻居然“欺師滅祖”地想要學什麼勞什子萬人敵的兵法韜略和機巧詭詐的縱橫術,便和顧淑涵輪流上陣“諄諄教誨”,無非說些個修道如何如何瀟灑自在,習武如何如何威風八麵,孰料得了某五千年燦爛文化熏陶的江鴻口若懸河,任兩口子唾沫橫飛,先是車輪戰,然後幹脆一起上,還是讓一個三歲大的小屁孩辯駁的啞口無言。最後甚至被反客為主的江鴻老氣橫秋地教訓了一頓,江河夫婦連撞牆的心都有了,“惱羞成怒”之下,隻好使出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絕招,而江鴻小朋友一向是個識時務的人,很快就服服帖帖的當了“孝子”。後又得知修道能求得延壽甚至長生不朽,江鴻便徹底收了心,踏踏實實習武爭取先做個長命千歲的“百人敵”。
江鴻原想,自己兩世三十多歲的“成年人”,心性毅力肯定要優於同處於修煉起跑線上的一幫小屁孩。誰知道一年年過去,雖然能正常凝練真元,但是經脈就像個大漏勺,有多少漏多少。漏完了還如同被電擊了一般,全身麻疼。悠悠十多年,至今依舊隻能算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以致今日如此慘淡。
倚翠亭修在太虛山半山腰的一處懸崖上,江河站到崖邊,放眼皆是林木蔥鬱,連綿不絕的山巒峰壑。腳下霧氣嫋繞,看不清這懸崖有多高,崖底有多深。山穀中空曠寂幽,江鴻恨恨地把腳邊的碎石踢下深穀,一塊大如西瓜的石子快似箭矢一般飛射出去——江鴻雖然修煉真元不成,但不知為何,這一年年的下來,筋骨倒是越來越結實,力氣大的嚇人——可是有什麼用呢?力氣再大能比得過人家修煉道法,淩空飛度?能比得過人家劍氣縱橫,法術亂舞?最重要的是,修道才能延年益壽,甚至有望長生——世間生靈,有誰不貪生!
踢了一陣石子兒,火氣還是沒下去,憋足一口氣,大吼一聲:“我次——”
剩下的“奧泥馬”硬生生的卡在喉嚨沒吐出來,眼角瞥見,通到倚翠亭的石徑上,閃出一個倩影。
“江鴻,就知道你在這裏!”來人是個年輕女子,手裏提著個木質食盒,聲音清脆,衝著江鴻笑道:“還沒到吃飯的時間,你吃什麼?”
女孩蹁躚而來,長著一彎柳葉細眉,盈盈杏眼若醉,烏漆的眸子顧盼生輝,長發攏在腦後,隨意地披在肩上,著一身水紅的收褶長裙,整個人宛若桃花初放,美而不膩,豔而不俗,清雅自然。江鴻雖然肝火正盛,看什麼都不順眼,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妮子絕對是個禍國殃民的貨。
“蘇師姐,怎麼有空到太虛宗來玩?”江鴻收拾心情,隨口問道。
這位大約可以“一顧傾人國”的女子名叫蘇夢辰,是飄雪門的弟子,飄雪門和太虛宗淵源頗深,素有來往,兩宗弟子都非常熟絡,這位“蘇師姐”打小就跟著江鴻滿山遍野地到處瘋,一年三百多天倒有兩百多天住在入雲峰。
“還不是因為你。”女孩柳眉倒豎,“惱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