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筠堯微微愣了愣，卻仍舊雙手自然的插在口袋裏，不示弱的看著她。
她低下頭，默默的從他身邊走過，發絲飄動，她身上幽幽的梔子花香味，鑽進他的鼻子裏，他回過頭，看著她慢慢走到路牙邊。
他不知從哪裏來的衝動，對著她說，“這麼晚，又出去幹什麼壞事。”
她抬起眼眸，那時的她還是齊劉海，剪的筆直，整整齊齊的蕩在美貌下麵，一張白淨的臉，便顯得更加窄小起來。一雙眼睛在那厚厚的黑黑的發絲下，靜靜的看著前方，好像什麼都無法落進那一片平靜的眼底，兩個人隔著一片清冷的月光，那麼遙遙的對望著，隔了幾步遠，地上有些老舊的石板，在街道上昏黃的路燈下，被照的有些斑白，早春時候，一點苔蘚石板縫裏露出綠色的頭來，一層一層的，樣子很漂亮，夜晚的天氣有些冷，他們呼出的白霧飄散著，慢慢的被空氣掩埋，時間就這樣，停滯般的流淌。
他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薄唇微微動了動，輕輕的吐出一句話，“你來送容毓回家嗎？”
讓他驚奇的是，她的聲音這樣的清湯寡淡，就好像，他刻意對她的排擠，從不存在，他們還是如平常一樣，上一刻剛剛在聚會中告別。
他說，“嗯是啊。”他學著她的語氣，不由自主的，不想示弱。
她說，“我要出去一下，不要告訴別人好嗎？”
他跟上了她，“你要去哪？”
她說，“我不想告訴你。”
“喂，容顏，你是在求我，但是你是什麼口氣。”他不滿的說。
她看著他，“如果不告訴別人，我也不告訴家裏你跟容毓談戀愛的事，不然我爸知道容毓跟你在一起，還跟你打啵，他會很生氣的，以後容毓就都別想出門了。”
“我…”
她說話的時候，頭總微微的揚著的，讓人覺得很得意，至少他是這樣以為的。
他看著她，風吹著她的一點裙擺，她身上的香味更明顯起來，瑩瑩繞繞的飄來，拂在他的臉上，好像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撫弄著他一樣。
他看著她嘴巴微微的嘟著，想起那天他親吻她的樣子，他笑著說，“我也跟你打啵過，你告訴你爸爸的時候，別忘了坦白這個。”
她還是平靜的看著他，“那我爸會殺了你的。”
他說，“怎麼，你不舍得我死？”
她幽幽的笑起來，好像一朵白蓮花一樣。
她笑起來很好看，雖然她總很少會笑。
“是啊，跟你打啵很舒服。”哦，她真是個壞女孩，好女孩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聽了，心裏真穩穩的震了一下，卻是透著一點欣喜的味道的。
那個時候的少年，需要別人的肯定，尤其是漂亮異性。
他略有些尷尬，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低頭，正看見她手裏抱著的書，幾本都是有關法律的專業用書，他奇怪的問，“你看這些幹什麼。”
她說，“我要去法律學院。”
“去哪裏幹什麼？”
“我想要當律師。”
那時這是一個很合理的理想，當律師，穿著黑色的袍子，戴著假發，好像tvb電視裏演的那樣，瀟灑的指認著壞人。
但是他不知道，後來她確實完成了理想，成功的成為一名律師，但是，她卻隻會為那些強奸犯殺人犯辯護。
她隻繼續往前走著，他便靜悄悄的跟在背後。
他說，“你為什麼不交朋友？”
她看著前方，揚起的臉，筆挺的鼻尖，讓她的側臉好像一彎漂亮的剪影，她歎了聲，白霧順著鼻息在前麵飄散著，“沒人願意跟壞人交朋友。”
他看著她，她低頭，輕笑一下，帶著點自嘲的味道，這時，腳上忽然一絆，她一下要往前跌去，他忙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扯回來，她便順勢倒在了他的懷裏。
兩個人的呼吸平穩下來時，她已經貼在了他的身上，他抱著她的腰肢，低頭看著她小巧的臉頰，那雙永遠都波瀾不興的大眼睛，裏麵全都是他。
她笑著，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的收攏著，摟住了他的脖子，他呼吸漸漸不能平穩下來，那一天，在後院裏的感覺又突然回歸，他抱著她，突然想要低頭吻她。
那是容毓從沒給過他的感覺，含著激情，帶著種隱澀的欲望。
他說，“下次走路小心點，別這麼摔了，你知道你這樣多危險，遇到色狼的話，你會被吃了的。”
她薄薄的唇動了動，盯著他的眼睛，“我是故意的。”
他的大腦嗡的一下，再也忍不住，徹底為她的話失去了控製，就那麼劈頭蓋臉的，吻了下去…
3
當天晚上他不知道是怎麼回到了家，大概腦袋裏也一直在責怪自己，在懊悔，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