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怕的心髒跳快了數下,等閃電引起的大火被鋪天蓋地的暴雨澆滅時,透過雨霧,他看見了工廠的大門口站著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低著頭,但魏軍還是認出了她,這就是被綁在凳子上陸不詩!
不止魏軍,這樣的天氣,再加上工廠裏麵的慘叫,和詭異的站在門口的女人,剛來的刀疤男也察覺出了不對勁,他大喊一聲,“拿槍!”
陸不詩抬起頭,她莫名的有股怒氣從胸口衝上來——在聽到這螻蟻要對段易出手的時候。
她感到沒有來得憤怒,陸不詩從來沒想過別人敢打自己東西的注意,她甚至連法則都懶得遵守,向楠一直攔著她說的狗屁規矩,和她掐斷黑西裝脖子的時候,一並上了西天。
魏軍和她對持,陸不詩笑了一聲,眼尾都是紅的,驚人的豔麗,“螻蟻,你不是想知道,我對魏斯做了什麼嗎。”
她又猙獰的扯了個笑,暴雨突然成了大雪,被寒風淩冽的刮成刀刃,卷成了漩渦,陸不詩一揮手,片刻,大雪又驟停,時間將雪花定格,陸不詩撥開這些空中的雪子,一步一步,像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走向魏軍。
這一係列的變化,讓魏軍無法用任何合理的解釋對自己撒謊,陸不詩是個怪物,這個女人是個怪物!
“開槍!!!!”他似乎是瘋了,奪過已經愣住的刀疤臉手中的槍,對著陸不詩就是一陣亂打,眾人才被這槍聲驚醒,拿起了槍統統對著她開火。
偏偏在子彈到了陸不詩眼前的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消失了,魏軍紅著眼睛,“人呢!!”
他聲音突然停住,脖子被陸不詩掐著,魏軍的臉色漲紅,手裏漸漸的沒力,陸不詩一把甩開,刀疤臉想來救魏軍,被陸不詩推了一把,這男人立刻血肉橫飛,四肢離開了身體,在空中炸成了血人,落在地上的腦袋眼睛瞪得巨大。
死不瞑目。
後麵拿槍的十幾個人都愣住了,陸不詩蹲下來,看著魏軍,魏軍渾身發抖,死死瞪著陸不詩,陸不詩殘忍的開口,“讓我惡心的,螻蟻的目光。”
和段易的眼神不一樣,這樣充滿恐懼,厭惡和絕望的目光,是她曾經收到過的,數不勝數,來自每一個生物,來自每一個星球。
陸不詩伸手挖下了魏軍的雙眼,對耳邊的慘叫聲毫不在意,陸不詩的記憶深處,出現了支離破碎的畫麵,有爆炸,有哭喊,還有她染了血的雙眼,那是在深邃的星係裏,隕石的碎片和冒著火的戰艦從她眼前飄過,陸不詩麵對突然在腦海裏出現的這畫麵,迷茫的問別人,問自己,“為什麼怕我。”
“為什麼躲我。”
“為什麼孤立我。”
“為什麼是我。”
向楠從工廠裏衝了出來,正好看到外麵煉獄一樣的場景,陸不詩所在的中心,周圍一圈,全是死人,她半邊身子都是染紅的血,順著她的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向楠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動,陸不詩看著她,“你為什麼不過來。”
她說話的語氣冰冷,向楠後退了一步,陸不詩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你也怕我。”
“我記起來一些。”
陸不詩道,“不好的回憶。”
她往前走了一步,朝著向楠,向楠此時欲哭無淚,往後躲也不是,迎上去也不是,就在這時,段易氣喘籲籲的喊了一聲,“陸不詩!”
陸不詩如夢初醒的回頭,段易見她渾身上下沒一處是幹淨的,再一看地上全是殘肢斷臂的死人,饒是他心理素質在強大,也閉上了眼睛,他再睜開,急急忙忙的上前,把外套解了披在陸不詩身上,“先回家。”
陸不詩道,“我殺人了。”
“回家。”
“我殺了很多人。”
段易捧著她的臉,“我會解決的,不是你的錯。”
“你不殺他們,他們會殺了你。”
陸不詩聽著他的聲音,好聽的很,段易說這不是她的錯,段易會解決的。
她的腦子裏又出現了支離破碎的畫麵,在某個黑暗的深淵裏,看不清臉的裁決者,冰冷的口吻判決她的罪行,周圍不知道什麼東西唧唧喳喳的討論,都是你的錯,都是你不對,你是罪人,是惡魔,趕快死掉吧,永遠都別出來,應該把它關在黑洞裏!關在深淵裏!
不會有人幫她,也不會有人對她說話。
可那都是幾億年前的事情了,陸不詩隱約的看到了什麼,段易拉著她,“你受傷了嗎,還是哪裏不舒服。”
他害怕陸不詩自責,段易是人,是人都有私心。
陸不詩開口,“段易,你來招惹我的。”
她頭一次緊緊的回握住段易的手,抓的很緊,生怕段易鬆手,陸不詩甚至有些慌張,“你招惹我的,你走不了。”
段易十分納悶,但還是回答她,“我不會走的,我哪裏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