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自然是聰明人,微微撫了撫衣袖,似乎想擺出來個什麼風姿,可是他那樣的職業,配上那樣的動作,也不可能讓人們聯想到什麼風度翩翩,最多有個鬼影重重吧。
好在他隻做了一個動作,想來是他開口前的習慣動作吧“米是不是周家的,這個本仵作自然是驗不出來,不過死者是死於砒霜中毒,這一點,可以確定。”
“聽到了吧,我家婆娘就是吃了你們周家米鋪的米才沒的,這會仵作都說了是砒霜中毒,你還有什麼說的,你還我婆娘命來。”本來已經沒了氣焰的王三力一聽仵作這樣說,又在衙役的手中掙紮開來。
就連外麵圍觀的人,也開始對著玉凝塵的背影指指點點的。對此,玉凝塵隻是眸底輕轉,涼涼的掃了一圈,許是她身上的氣場太強大了,那一眼之後,眾人又都小心的噤了聲。
玉凝塵微微低了下頭,輕笑出聲,就在眾人疑惑之時,她卻突然抬起頭看向陳縣令,眉眼清明的淺淺說道“大人,嶺南類似於砒霜之類的禁藥,可是隻有錦和堂一家有售的。而且若是想買這種禁藥,必須有縣衙批示的條子,上麵還要蓋有大人的官印。隻有這樣,錦和堂才敢將禁藥出售,有勞大人查一下周家可是有買這種禁藥的請示?”
玉凝塵的話音剛落,王三力的麵色便呈現一片死灰,其實砒霜是禁藥的事,嶺南人知道的並不多,因為那並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人們也不太關注它。
不過好像因為多年之年,有一任知府的小公子被一個妾室毒害了,用的便是砒霜。自那開始,砒霜這類的毒藥便成了嶺南的禁藥,被嚴格的控製了起來,並且隻有錦和堂一家可以出售,而且想買這類禁藥,手續也很麻煩。
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也都習慣了,錦和堂是嶺南多年的老字號,而且上麵也是有後台的人。所以,當初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將禁藥設在他們家。一來,它們家名號在那裏,另一點,就算有人想強買,還得想想人家背後的力量。
王三力或是他背後的人明顯就是沒料到,玉凝塵居然連這個也知道。所以,他這一刻的反應其實也是正常的,自己心中有鬼,就別總怪別人裝鬼嚇唬人。
陳縣令自然不是傻子,看著王三力的表情,便也能猜透個幾分,本來他就怕這件事處理不好,再初來乍道的,就把嶺南的這些個大戶得罪個幹淨。特別是玉凝塵這位周家的主母,她身上背的不單單是周家的勢力,還有一個玉家,陳縣令之所以一直不肯開口,也是有他的疑慮。
如今聽玉凝塵如此說,再加上王三力的神情,他雖然骨子裏有點貪,但拋開這一點,其實他還算個正直的父母官,所以對著旁邊的候著的捕頭高聲說道“去將記錄拿過來,當堂對質。”
一句話落下,王三力直接癱軟在衙役身上,嶺南的百姓就算反應再慢的,如今怕是也看出來其中的彎彎繞了,這王三力擺明了就是想誣陷周家,然後狠狠的敲一筆。
待記錄呈上來之後,陳縣令未動手,捕頭趕忙自己將記錄翻開,將近半年來的記錄大聲念了出來,其實這種藥敢買的人也不多,很多人都是被家裏的老鼠折磨的受不了的時候,才會想到用這種藥,畢竟這種毒危險係數太高,並不適合安心的放在家裏用。
最後一條正是三天前王三力申請購買砒霜的記錄,聽到這裏,玉凝塵隻是淡淡一笑,麵上見不出喜悲,心裏卻堅定了一個信念,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馬家她暫時還不能動。
這次,不管是不是因為祁夢夢的事,馬家都在她頭上狠狠的敲了一下子,這一下子也讓玉凝塵意識到,光將商鋪打理好還遠遠不夠,與其它商鋪該有的禮儀社交,她就算做樣子,也還是要做一些,不然馬家怕是會一直這樣有恃無恐下去。
想到這裏,玉凝塵又是淺淺一笑,隻是如今她的笑在眾人看來,多少透著點錐心的涼意“大人,如今事情已經明了,民婦是不是可以帶著周家的人離開了?”
“這個自然。”王三力身後有人在幫他策劃,陳縣令自然是看出來的,隻是,到底王三力一個做粗活的,見識少,心理承受力也不行,這背後之人的眼光,還真不是一般的差,案情明了,沒得罪周家,王三力背後的力量也沒伸出手來,犧牲一個,成全大家,也還算不錯,所以,此時的陳縣令一改之前緊崩的神情,安然一笑,個中意味,也隻能領悟在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