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醫生,我媽媽怎麼樣?她怎麼樣了?!”
出來的那個醫生緩緩摘掉受傷的一次性手套,臉上帶著惋惜和歉意。
“對不起,病人的情況實在太危機,沒有搶救過來,請節哀吧。”
對不起。
沒有搶救過來。
請節哀吧。
呼--耳邊好像突然什麼也聽不到了,世界裏一片清淨,連周圍的人走路的的聲音都沒有,呼吸的聲音也沒有。
她看見眼前出現了一片白茫茫的景色,沒有邊界,望不到盡頭。
她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醫生!救救她!”有人在身邊大聲叫醫生救人,聲音很熟悉,她試圖轉過頭去看看,但是一動也動不了。
有人在拉扯她的身體讓她站起來,她似乎聞到了什麼熟悉的味道,但是她記不起來是誰,也站不起來。
她緩緩地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了。
睜眼看到的是白花花的牆,白花花的被單,白花花的一切。
床邊坐著一個人,她費力地看向那個人,腦子空了好一會才恢複正常。
“我在哪兒?”張嘴那張沙啞的嗓音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醫院。感覺怎麼樣?”蕭逸凡少有的關切的表情,低低啞啞的聲音仿佛很久沒有講話一樣。
聽到“醫院”這個詞,她的腦子唰地一下閃出一些畫麵。
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
想起在辦公室的時候突然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然後……
她突然掙紮著下床,被蕭逸凡用力地按在了床上動彈不得,她大喊著,“我媽呢,我媽呢?!”
“別動,好好躺著!”命令式的口吻。
她不聽,繼續做著無用的掙紮,“你快告訴我,我媽怎麼樣了啊,她是不是沒有離開我,我是在做夢是不是?”
撕心裂肺地喊著,讓本來就沙啞的嗓音更加的沙啞。
“她已經離開了!你冷靜點程諾諾!”高分貝的嗓音,掩蓋住了程諾諾的撕心裂肺。
她突然安靜了下來,眼睛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蕭逸凡,半晌,嘴巴動了動。
“死了?”眼淚簌簌落下來。
“她死了?”沒有人回答她,她又問了一遍,是冷靜的語調。
“諾諾。”蕭逸凡在這種情況下,以往的那些威風凜凜,那些叱吒風雲,都已經統統不作數,他突然心疼眼前這個女孩,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你知道嗎,我在無數個夜裏都夢到她死了。”
“我總是被那樣的噩夢驚醒,它壓得我喘不上氣來,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我應該去死。”
“從小到大,她一直躺在病床上,幾乎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職責,她給我唯一能想得起的溫暖,就是很小的時候她抱著我。”
她安靜地抹了抹不停掉落的眼淚,接著說。
“我爸不要我,現在,我媽也丟下我了。”
她開始哽咽了起來,卻執意要說下去。
“現在,這個世界上,我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一個都沒有了……隻剩下我自己一個人……”
她嗚嗚嗚地哭了起來,一開始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後來克製不住了,終於放聲大哭。
蕭逸凡把她摟在自己的懷裏,低聲安慰,不停地用手擦去她源源不斷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