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和學校的人工湖有什麼不解之緣,遇到的奇葩事件中,十次有九次都是在人工湖旁邊。也不知道這人工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連累了我。
等我在人工湖旁邊看到衣衣的時候,越發堅定了這個想法。
“憑什麼就是我的錯了?”衣衣背對著我,被一根掛滿鈴鐺的紅繩困住,聲色淒厲地問道。
她麵前是我之前見到的那對小年輕,我記得似乎女的叫七星,男的叫翊延。
七星此時手中正拉著紅繩的另一頭,漢服裙擺在夜風中微微擺動,倒真有幾分驅邪師的氣勢。
“殺人償命這個道理你不懂嗎?”七星緊了緊手中的紅繩,哼了一聲,“今天你栽到我手上,那可是你的運氣。”
“嗬。”衣衣嗤笑一聲,“殺人償命,好一個殺人償命……哈哈哈哈,笑話,真是笑話。”
衣衣的笑聲尖銳,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格外滲人,“當初他們將我推出來送死的時候,怎麼沒人來說什麼殺人償命。他們一邊要讓我為了他們送死,一邊還要嘲笑我的不堪,怎麼沒人來管?我也不過是用我自己的方式讓他們償命罷了,我錯在了哪裏?”
七星眉頭輕擰,便聽衣衣繼續說道:“就因為我是鬼,他們是人,所以什麼錯都是我的了。就好像當初,就因為我胖,就因為他們不喜歡我,我就該被推出來送死?我哪裏對不起他們了,我不過是和別人不一樣了一點,就什麼都成了我的錯了?”
“以前他們找我幫忙的時候是怎麼說的,說我人好,說我貼心。我還傻傻的以為他們是把我當成朋友的,所以我任勞任怨,盡心盡力對他們每個人好。可後來呢,他們是怎麼對我的?拋棄我,利用我,甚至嘲笑我。這樣落井下石的人難道不該死嗎?我哪裏做錯了?”
“就因為我的不一樣,所以他們就要這麼對我?難道我想當異類嗎,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是漂漂亮亮的?我因為生病服用激素,根本控製不住體重,這也成了我的錯了嗎?就因為胖,因為不好看,他們就可以肆意踐踏我?那時候怎麼不見你們來伸張正義,現在這算什麼意思,真是可笑。”
衣衣的質問一聲高過一聲,那些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怨恨,委屈,不甘心,都化作了一聲聲的責問。這是我從沒見過的樣子,和那個愛撒嬌,軟萌軟萌的衣衣判若兩人,卻是她心底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七星兩條柳葉細眉隨著衣衣一聲聲控訴,越擰越緊,神色中流露出一絲糾結。
“這也不是你行凶的理由,天道輪回,自有懲戒。”翊延朝我這個方向瞥了一眼,目光又落在了衣衣身上。
“天道懲戒?”衣衣嗤笑一聲,“我等不到了,就算以後會有懲戒,可我已經死了,還有什麼意義呢。我不想等天道懲戒他們,我隻想拉著他們一起死。”
四周氣流波動,衣衣身上怨氣大漲,一層層黑紅色的霧氣纏上了紅繩,繩上金鈴紛紛搖晃,發出輕響。可聲波震蕩出的力道太小,根本不足以將這愈漸濃鬱的怨氣驅散。
七星見狀,臉上猶豫之色驟消,麵色嚴肅地掐了幾個訣。原先快要不敵的紅繩霎時間又獲得了更為強大的力量,如蟒蛇纏殺獵物,越裹越緊。
紅繩幾乎勒進了衣衣身體之中,金鈴響聲大作。音波激蕩,碰到衣衣身上哪裏,哪裏就會被灼出一股青煙。
“原先我還對你有幾分同情,卻不想你這般冥頑不靈,甘當傀儡,任憑體內怨氣驅使。”七星一張小臉崩緊,“你即還要與我動手,我便不客氣了。”
“我沒有錯。”一股一股的血水從衣衣身上流下,又在她腳下彙集。她渾身被血浸透,就像是才從血池裏被撈出來一樣。
血腥味,腐敗味,從衣衣身上散發出來,擴散到空氣中。一如之前彌漫在洛山那個祭祀山洞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