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哭過之後，魅姬聲音沙啞的問道。
紅衣女子理了理已經恢複正常的衣服，思索了一瞬，答道：“大約還在煉獄之中代你受罰吧。”
魅姬緩步走到紅衣女子麵前，雙手捧著竹笛，居高過頂，單膝跪下，“魅姬自知罪孽深重，不願他人代我受過，望大人送我去煉獄，將他換出來。”
紅衣女子深深望了她一眼，提醒道：“他一旦從煉獄出來，便會去投胎，等你在煉獄受完罰，還不知道他已經輪回多少世了，茫茫人海，說不定你們再無機會遇見。即便是有機會遇見，他也根本不記得你了。”
魅姬抬頭看向紅衣女子，目光堅定，“若他投胎轉世，我便走遍世間每一寸土地找到她。他不記得我，我便日日陪在他身邊。他若已有妻室，我便化成那籠中雀池中魚，隻要能遠遠望著他就夠了。”
紅衣女子蹙眉看她，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別人的影子，“你可想好了？”
“今生是我虧欠了他，來世該我還他的。”魅姬道：“何況，他輪回之後，忘卻前塵往事，對我而言，何嚐不是一次機會……一次彌補我所犯過錯的機會。”
紅衣女子望著她，卻像是透過她看向了另一個人，喃喃道：“你這又是何必？”
“魅姬，心甘情願！”
紅衣女子便不再說什麼，而是伸手接過了魅姬捧著的竹笛。竹笛觸手溫潤，竟是已經玉化。
“這可是你的本命法器，也舍得給我？”紅衣女子將竹笛在手中敲了敲。
魅姬雙手交疊，深深一揖，“魅音笛在我手中造了太多殺孽，如今跟在大人身邊，反倒是件好事，無所謂舍得不舍得。何況……我既已決心與往事做個了斷，自是不能再將它留在身邊了。”
紅衣女子收了魅音笛，又施法打開了通往煉獄的大門。大門甫一打開，鬼哭狼嚎的聲音便裹挾著煉獄淩厲的風傳來出來，無端叫聽的人脊背一涼。紅衣女子與守門的鬼差交接過後，朝魅姬頷首道：“去吧。”
魅姬望了望門那頭刀山火海般的景象，朝紅衣女子一拜，“多謝。”起身，頭也不回的朝著門內走去。
腳步輕快，仿似她不是要去受罰，而是去赴一場約會。
煉獄大門在魅姬踏入後慢慢關閉，消失。
阿麒不知何時已經蘇醒了過來，他身上傷口也慢慢有了愈合的趨勢。他隻是看了一眼，便發現站在他麵前的是紅衣女子紅衣女子，而不是我，這讓我莫名覺得有點喪。
差距有那麼大嗎？
“走吧，去看看那隻僵屍死了沒有。”紅衣女子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對識海中的我說道。
明明阿麒什麼也聽不見，可他單單隻看了紅衣女子臉上一個細微表情，便知道她心中所想，遂道：“你們大可前去，這裏我會照顧好的。之前隻是我一時大意，斷然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紅衣女子便不再多話，直奔山上而去。
她走的，仍是我們方才下山是走的東邊的那條路。也不知是不是她與楚瑜珩之間的默契，果然在山腰位置便見到了一身傷的楚瑜珩坐在一棵樹下，背靠著樹幹。
“魍魎蜘蛛呢？”紅衣女子戰定在楚瑜珩身旁，眼中雖有一絲擔憂閃過，卻偏要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死了。”楚瑜珩抬頭看了一眼，解釋道：“它身上大部分靈力都被魅姬吸取了，空有蠻力，雖然解決起來有些麻煩，但比當初好多了。”
“嗯。”紅衣女子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片刻沉默之後，楚瑜珩開口問道：“她呢？”
在識海之中聽到楚瑜珩這一問，我心中沒來由一跳，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中劃過，還沒來得及捋清，我已經被紅衣女子從識海中踢了出來，重新回到了肉身之中。
不過隻是一瞬之差，我仿似看到了楚瑜珩眼神幾經變化，最終卻是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
“下次不要那麼任性了，我還以為……”楚瑜珩捂住胸口慢慢坐直了身子，“沒事就好。”
他以為我剛剛被真凶懟死了，所以紅衣女子才會占了我的肉身嗎？
我暗暗發笑，卻還是乖巧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遇到幕後主謀了嗎？”楚瑜珩這才問道。
“嗯，遇到了，是程忌。”我便將和他分開之後所遇到的事情都細細講了一遍。不過隱瞞了我和紅衣女子之間的肉身交易，這件事情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和他說比較好。
“走吧，那回去吧。”楚瑜珩扶著樹幹起身。衣服胸口處破了一道口子，隨著他的動作，隱約露出了心口那道舊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