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都是籌款買的?”
“我們所有的裝備、經費,都來自個人和企業資助。”
突然有人說:“那直升飛機呢?我看新聞,前兩個禮拜你們救了一批登山的驢友,啟動了直升機,我來之前就特想摸一摸直升機,結果沒見著。”
隊友笑了,鍾屏說:“直升機也有,不過我們南江分隊沒有,是其他分隊的,同樣來自民間資助。”
同學直呼可惜。
鍾屏點點頭:“嗯,直升機空中救援這塊,確實太薄弱了,”感歎,“沒那麼簡單。”
陸適抱臂聽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一項,終於到了演練環節,這是鍾屏的強項,自然鍾屏出馬。
她消失了片刻,再出現,站在了五米高的攀岩牆頂部,固定好安全繩,朝下方示意。
所有人都抬起頭,望向背對著太陽的小姑娘。上午十一點,陽光正是最燦爛柔和的時刻,它們成為布景,護在鍾屏身後。
右手置於腰後,左手置前握繩,背轉身,腰背挺直,屈膝蹬腿,身姿輕盈,她迅速降落地麵。
這就是速降,學生們看得躍躍欲試。
陸適把煙點燃,眯起眼抽了一口,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分成數個隊伍,隊員們指導大家速降。何隊長知道鍾屏和陸適認識,特意把陸適分給她,鍾屏也沒多想,認認真真當起老師。
她先綁上安全繩,在地麵做指導。
“你看仔細了,左手在前,右手在後,右手是控製速度的,快慢刹車,左手控製方向,不需要握緊,你空空握著就行。”
繩索穿過她的腰,將她勒緊了,黃色製服很合身,這一勒,更顯別樣。陸適打量了一會兒,說:“聽起來挺簡單,我試試。”
鍾屏一頓,“我還沒講完。”
“實踐重於理論,你講上一天一夜還不如我親自上手。”
鍾屏:“……”
陸適脫去西裝,剩一身淺灰色襯衫和西裝褲。他個子高,身材勻稱,平時應該不做運動,因此並不顯肌肉,沒有賁張強壯的感覺,卻有一種慵懶又張狂,鄙夷一切的桀驁感。
唯我獨尊。
極其欠揍。
女學生們涉世未深,紛紛被他吸引,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鍾屏心無旁騖,讓他綁上繩索,講解要點。
陸適頭一次嚐試這種裝備,坐式安全帶,腰上和大腿根都穿著帶子,有點別扭。
陸適打斷又在講解理論的鍾屏,“救命恩人,什麼慣性原理就不用說了,說點幹貨。”
鍾屏挺想給他一個白眼,她打量了一下,調整陸適的手,“你右手握在這個位置,對,就是這裏,鬆一點或者緊一點,自己感受一下。”
細軟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又扶了扶他的手指,陸適身體繃緊了一下,垂頭看,對方正專心地說著話,劉海蓋住眼尾,搭在她的睫毛上,睫毛輕輕扇動著。
真長……
說著說著,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講解,她又撓了撓自己的下巴。
手背上居然還有四個窩窩……
“……左手呢,我剛才不是說了,不用握緊,握緊就糟糕了。”
陸適收回視線,嗯了聲,鬆開左手。
高南站在不遠處,看見一個低頭,一個抬頭,相差一頭多的距離,漸漸越靠越近,他低下頭,拆了片口香糖吃。
終於進行到實踐部分,鍾屏帶著陸適登上攀岩牆頂部。
從下往上看時隻覺得高聳,從上往下看時卻多了份驚恐,陸適下意識後退一步,皺皺眉,調整好心態,又往前兩步,離牆邊越來越近。
鍾屏把他一拉:“等會兒,你幹什麼。”
陸適說:“慌什麼,掉不下去。”
鍾屏遞給他一個頭盔和一雙手套:“呶,戴上。”
陸適一一戴上,又聽鍾屏講解了一遍要點,“記住了啊,不過也不用害怕,下方鋪著墊子,我隊友也在下麵護著呢。”
陸適聽見“不用害怕”四個字,瞥了她一眼。
依照鍾屏的指導,陸適學著她的樣子,背轉身,左手置前,右手置後,一抬眼,麵朝燦爛柔和的陽光。
他突然看向鍾屏:“你從直升機上下來,也是這麼下的?”
鍾屏一愣,搖頭:“不一樣,直升機速降一根繩子嗖一下就下來了,你不要輕易嚐試。這個速降你記得要領了嗎,蹬幾下。”
陸適一笑,沒有回答她,站定位置,他揮了下手,一躍。
五米高,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從五米高台跳下去,上身挺直,耳邊響起鍾屏的話,右手控製速度,左手虛握,一屈一蹬間,他從高空降落。
“好——”四周掌聲響起。
心口還撲通撲通直跳,驚險刺激。
陸適抬頭,天空中,鍾屏高高在上,俯視著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