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媽媽說:“怎麼不能成,有樣貌有家底,就是……就是腿腳不太好,還有個累贅,那也是他有責任心,現在這年頭,這樣的好男人不多了,搶著要呢!”

鍾屏一笑:“哦,搶手哦。”

過完周末,周一時陸適收到短信,通知他明天晚上八點準時參加環湖長跑,由於他剛剛加入SR,請他明日先提早去一趟辦公大樓。

陸適看見短信時有那麼一瞬沒回過神,後來才意識到自己曾經填過一張報名表。

手機往桌上一扔,他根本沒往心裏去。次日離開公司,他直接去了景山醫院。

醫院背山環湖,風景宜人,四月春花遍地,走過處綠意盎然。

陸適走進病房,讓高南和沈輝在客廳坐著,他進了裏麵的臥室。陸老先生正就著護工的手喝水,他不願意用吸管,因此喝起來有些吃力,水漬往頸下|流。

“爸,今天怎麼樣?”陸適問。

陸老先生推開杯子,啞聲說:“還可以。”

陸適拿起一塊毛巾,替他擦去脖頸上的水珠,揮手讓護工出去,說:“晚上想吃什麼,我讓張阿姨做了送來。”

陸老先生輕微搖頭:“吃不下。學兒呢,怎麼又不來?”

陸適把毛巾一扔,勾過椅子坐下,“正要跟你說她的事呢。”

陸老先生看向他。

陸適一笑:“別緊張,不是好事,但也不算壞事。”

臥室外客廳,高南通知醫生待命,沈輝遞了支煙給他,高南擺手,抽出一片口香糖。沈輝說:“不抽煙不喝酒,你一點人生樂趣也沒有。”

高南不置可否地笑笑。

沈輝點上煙:“對了,禮拜六那天你們在哪,電話打了好幾個都不接。”

高南說:“送錦旗去了。”

“錦旗?”

“感謝上回那個民間救援隊去了。”

沈輝一愣,想到什麼,好笑地搖搖頭,“老板這是得多無聊?”

“他呀——”高南拆開口香糖,“遙控飛機玩膩了,現在突然想玩真飛機了,前兩個禮拜剛去報名考私照。”

正說著,臥室門突然打開,陸適說:“醫生。”

待命中的醫生立刻進去,一番急救,陸老先生緩過來了,吸著氧氣,盡管怒不可遏,聲音卻輕地幾乎聽不到,“學兒……學兒……”

陸適點著頭:“知道,知道。”

走出住院大樓,頭頂一片濃墨,月亮藏在雲霧中不顯身。

陸適伸了一個懶腰,聽見高南說:“時間還早,去酒吧?”

兩周前的那頓酒喝得他頭疼欲裂,陸適暫時有點心理陰影,揮手說:“你們自己找節目,我回家修身養性。”

說完上車,自己先走了。

陸適打開音響,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從郊區到鬧市,車裏的歌已經換了十來首,他跟著哼哼唱唱,最後把車停到了南湖,點上一支煙,望向窗外。

湖邊小道上,幾十人圍著說話,有些是學生模樣的,其餘大多都是二十歲到四十歲的年紀,虎背熊腰的何隊長雙手背後,麵朝眾人,似乎在講話,站姿像個當兵的。

陸適想,他絕對當過兵。

視線微移,又落在站得筆挺的鍾屏臉上,距離雖有點遠,卻並不妨礙陸適看清她一板一眼、仰頭聆聽的表情。

陸適“嘖”了,推開車門下去,吸了一口煙,將煙頭扔到了地上。

鍾屏聽得認認真真,雖然這些話千篇一律,何隊長已經說了好幾年,她都能背下來了。

聽著聽著,些微走神,餘光瞄到有人從綠化帶那頭走來,她隨意一瞥,眉頭稍挑。

“這就開始了?不好意思,有點事耽誤了,遲到了各位!”

陸適一身西裝的出現,像鳳凰掉進了雞窩,眾人將他從頭掃到腳。

何隊長麵不改色,說:“第一次算了,下不為例。”

“是是是。”陸適道。

何隊長又蹙眉:“你這衣服鞋子不行,先去換了。”

陸適說:“沒事,這樣也能跑,不就幾步路。”

何隊長說:“環湖十三公裏,確定沒問題?”

陸適:“……”

何隊長說:“要麼回去,要麼,附近有運動品商店,去買一身,”打量著他,“估計你家裏也沒運動衣。”

陸適瞥他一眼,說:“不認識店,什麼運動品商店?”

何隊長轉頭:“鍾屏!”

“在!”

“去,你先陪他去買一身。”

“……哦。”鍾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