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一紙回憶(1 / 2)

太遲了,已經已經回不了頭。要不作死自己,要不等死,也就兩個選擇。聽起來沒什麼兩樣,畢竟死亡對每個人來說終究都是個遲早的節日。

然,關茹已死,也不會再跟李哲吵架。來不及告別,一個好端端的人就這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該用什麼樣的言語來表達如此不測生死給活著的人帶來的痛楚深度?李哲終是忍上機會體會一番唐山與汶川地震活著的廢人。隻是與他們比起來李哲變成了啞巴。不得不說這社會莫名其妙,有錢的坐飛機失蹤了,沒錢的人坐火車被砍了。聽起來沒什麼好說的。在昆明也好,在馬來西亞也罷,須是看淡吧!聽起來慘就慘在沒生活在伊拉克、利比亞那樣所有人都需要從頭再來的厄運。好久好在李哲這樣的人多數來說還是很乖的。

李哲此後在失去關茹的痛苦中渾渾噩噩度過。關茹的死對李哲的打擊誰也無法估量,不過李哲也在忍受著殺死顧超榮的罪惡感,逃亡的罪念總是縈繞耳旁,時刻都在提醒著他關於牢獄之災的到來。萬般都是生命,無所謂對錯和好壞。此刻,對李哲來說所有的痛苦一同混淆,就像沒人體會過火鍋裏放些穢物和泥土沙子。

李哲隻好每天煙酒相伴痛不欲生。此間不出三個月李哲欠下的債已經足夠他花一年的時間在車間裏埋頭實幹,賤賣青春。這年,李哲還不滿十七歲——快了,就差兩個月。這個年齡有很多人總會說,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姑且認為李哲就是“等死”那種。

提到“新生代農民”,所謂打工的人,真傷不起!想想每個人背後那一長串的故事,想想陳星為他們唱一首《流浪歌》,從春唱到冬,從秋到夏,多多少少就已經讓人有種淚流滿麵的衝動。談錢總是虛無的,李哲也一樣,金錢的橫行霸道從沒有人可以逃得掉被欺壓——後來有了信用卡,能救誰?這不是令人滿意的答案。

李哲坐吃山空還不算,欠下八千多塊錢的債務。雖說好不容易揀回一條命本該慶幸,但失去一隻手可不容小覷,尤其還是失去右手。雙手還健在的時候生活尚且已經左支右絀,如今都是個殘廢的人了還能做些什麼?

李哲痛心,混沌過了不少時日也沒清醒。一日酒醉,躺在馬路中央試圖被來往車輪碾過,也想著從此結束這般痛苦。不過李哲很快被城區巡警帶走。這無關李哲殺死顧超榮,單純隻是因為李哲阻礙交通,影響社會秩序。

李哲被送回宿舍後很久才算清醒些,尋了許多活下去的念頭,嚐試習慣做個左撇子繼續活著。可為什麼要繼續活著?這問題無疑是李哲不得不麵對的最大迷惑。每個人一生或多或少也曾有過這樣一個難題。所以才會出現這麼一句問話:誰的青春不憂傷?可要問“為什麼活著?”試問是不是很愚蠢,很現實?仿佛上帝拋棄了他的子民一樣令人無法接受。

太陽東升西落沒幾次,李哲又犯難。眼看已經借了不少錢,要活著吃飯也還是問題,也不再有人肯伸出援手。老同學一個接一個玩失蹤,以前的同事哥們個個忙活沒時間理會,打電話不是關機就是忙音。

“好吧!死不了就要咬著牙齒活下去!至少還有五個手指頭兩條腿!看罷,也不是那麼糟糕!聽說有人與生俱來沒有手腳都有……。”李哲暗暗對自己說,內心卻是笑得不知該有多諷刺。似乎人性總是這樣的:肚子餓著才不去管它為什麼活著,吃飽再說,先睡兒再說,先做了再說……走一步算一步,縱然路到橋頭未必有路。動物開始也就這本性,人們早忘了一開始的身份。

李哲鼓起勇氣放下尊嚴找了多份工作皆未能成功被錄用。無奈之下李哲再狠心蹲點。蹲點幹什麼?打劫啊!每個人都有邪惡一麵,隻是不到逼不得已時不會被放大。除了一直無意在為之的高大上偽君子,他們也便成了習慣,顧超榮便是經典一例。等,也許是等機會,也許是等放過自己心中的不安。總算遇到挎名包的女子,劫財不劫色,這事便成了。暴力打開找到兩千塊錢,幾章無所謂的財政報表,一張信用卡,一包衛生巾。兩千塊錢的路費總算湊齊,信用卡偷偷扔回原來的地方,至於一包衛生巾,留著上廁所。接下來幹嘛?打包回家唄!

坐著車飛奔回家的感覺很好,但是並不光彩,有時少不了愧疚。

回到家裏也並不受姐姐的歡迎,好在母親周氏愛子心切不去過問李哲在外闖蕩三年多掙了多少錢,反倒心疼兒子這般遭遇。可憐天下父母心。看著李哲空蕩的袖子,心疼得橫流不少眼淚。李哲暗自覺得回家真好,總算比待在外麵忍饑挨餓強。漸漸地,顧超榮的事在李哲心裏慢慢稀釋,隻是關茹的模樣卻在腦海裏越來越清晰。倒是想起當晚被打劫的女子,心裏有些莫名自責,內疚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