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楓覺得教室太安靜了，十分懷疑這群學生是不是真的在聽課。
他站在講台上掃了一眼下麵的學生，視線悄無聲息地落在教室最後一排。那裏坐著一個孤零零的女生，一會兒望向窗外傻笑，又一會兒埋頭在書上勾勾畫畫，顯然沒有聽課。
再過半個月就要期考，他有必要強調一下聽課的重要性。
隨著麥克風裏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更加圓潤地道英語從他的唇齒間緩緩流出：“那麼，現在有一個問題，請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女同學回答我。”
一語過後，教室一片沉寂。
幕念正低頭忙碌，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周圍氣氛的變化。
看著筆下兩隻交頸而纏的小家夥親昵地如同戀人，她的心田像是被清冽的流泉浸潤過，涼滋滋的。
什麼時候，她也能夠這樣站在他的身邊，那就好了。
坐在前排的金發男孩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課桌，小聲提醒：“嘿，同學，代教正向你提問呢。”
幕念疑惑地看著他，這才發現教室的氣氛不對。她連忙望向講台，清澈的目光頓時便撞進了一雙幽深的眼眸裏。她被驚得手指輕輕一顫，鉛筆立刻在書上劃下了一道醒目的痕跡。
對方隻不過是古井無波的視線，這邊卻已經亂了心跳。幕念連忙鎮定下來，在心裏麵默默地鄙視自己，真是……沒出息。隨即大大方方地站起來，望著他的目光卻有些躲閃。
兩個人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幕念都能感覺到他的眉心依然是皺著的。與許多年前一樣，那裏彌散著化不開的愁緒，仿佛從來都沒有笑過。柔和的燈光打在他身上都仿佛變成了鋒利的零界。
顧庭楓淡淡地望著她，說：“請你回答課本上第306頁的問題。”
幕念有些無奈地低下頭，指甲都快摳進了桌麵。她盯上她畫在課本上的兩隻鳥發楞，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沒有課本，不知道他提的是什麼問題。就算知道了她也是會打不來的，她根本不是這個專業的學生。
良久，她才抬起頭，露出難色，說：“我……我其實是走錯教室了的。”
她說的是中文，別的學生聽不懂，一頭霧水。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給你看我的學生證。”上麵有她的信息，幕念試圖讓他相信自己。
顧庭楓隻是輕輕皺眉，沒有再看向她，神色如常地接著上課。
被忽視的幕念臉色滾燙地坐下來，如芒在背，最後趁中途下課的時候連忙逃出了教室。
上到最後一節課，顧庭楓多出半個小時讓學生在教室裏自習，他坐在多媒體講台後用電腦下載資料，目光突然掃過教室最後一排，那裏已經沒有了人。
他順手把班裏的每個人資料都調了出來翻閱，直到最後一頁，他都沒有找到她的資料，隨即關掉電腦下課。
幕念回到校外的公寓，閨蜜白敏思已經下課回來了，一個人抱著大盤水果沙拉坐在沙發上看碟片。聽見開門聲，她轉頭看向幕念，眼色眯眯把盤子丟在茶幾上，慵懶地盤問道：“你去哪了，最近老是神出鬼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