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白下區,撐著一把黑色雨傘披著一件黑色風衣的女人靜靜站立在陽光浴場邊的馬路上,姣好的身段在微微細雨中顯得別樣嫵媚多姿,如一朵盛開的水蓮花,如曠野煙樹,如天際白雲。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不曾移動分毫,隻是嘴角時而閃過溫暖的笑意時而露出一絲悵惘的苦澀,仿佛有著許多的心事在女人的心頭翻湧而起。
陽光浴場已經打烊,因為南京公安局送來的停業整頓通知更因為陽光浴場的一幫人已經遠赴上海,此刻剩下的浴場不過是一副空殼,沒有人聲,沒有笑語,沒有他時而睿智如狐時而呆傻如孩童的神情了。
就這般癡癡而站,仿佛天地間再也沒有他物,隻剩下眼中一棟早已斷了煙火的五層樓房和一幕幕當初的溫暖回憶了吧。
女人輕輕閉上眼眸,平心靜氣,努力的不去想關於這裏關於他的一切,然而腦海中男人的身影卻愈加的清晰可見起來,便如同自己的生命般,隻要還有氣息便再也不能將他的身影揮去。
靜靜的站立著,女人的眼角驀然流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水,順著臉頰流向嘴角,舌尖輕添,入口卻苦澀已極。
依稀記得在青城山下的初遇那是那般的市儈,便如同一個最刻薄最勢利的奸商在做著絕無虧本的買賣,記得在山路上他挺拔卻微微佝僂的身影悄然擋在自己的身前,即便他的前方是猛虎是天大的危險也絕不退縮,記得在祖師墓地的密道中,他緊緊護在自己身前麵對巴蛇卻毫無退縮,記得那一夜,那光著膀子唱著動聽卻淒涼悲傷的京劇…………
眼中的淚水不知何時已經噴湧而出,再次緊緊閉上雙眸,女人不敢在想,不敢在回憶,怕原本對他而言就已經形同虛設的心房再次崩潰坍塌。
自己錯了嗎?女人怔怔出神。
當初的自己為何要接受那樣的一道命令來到又一村認識蕭塵呢?就為了讓青門和蠢蠢欲動的袍哥唐門來一個火拚?可他們為何又要牽扯到蕭塵牽扯到自己?
淡然一笑,張秋靈淡然的臉頰上滿是苦澀味道。
梔兒說的也許是對的,她從沒有做過直接傷害蕭塵的事情,但自己呢?自己在他的麵前真的可以坦然嗎?炸死,誘騙,這一切都是那般的真實卻又是那般的荒誕可笑,他再次見到自己又會有著一番怎樣的表情?是欣喜抑或悲傷憤怒?
風雨夜,佳人獨自而立,心潮起伏,難以自持。
雨依舊隨風輕揚,飄飄灑灑,一時間讓偌大的南京城如詩如畫,美不勝收。
陽光浴場前的馬路上卻已經失去了女人的蹤影,一輛兩門吉普牧馬人如風馳電掣般飛馳在滬寧高速上,車輛一輛接著一輛被超越,吉普牧馬人的引擎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呐喊,仿佛要撕破這個夜空般狂猛,在這樣一個雨夜它的彪悍聲音聽起來是那般的突出、可敬、可愛。
張秋靈決定了,從雪林行宮回來的那一****便已決定,隻要他能好好的,自己又何必計較太多?天下如何、蒼生如何自有別人操心料理,此刻,張秋靈隻想做一個女人,一個為了自己男人而不辭勞苦千裏奔波的女人,她要去上海,去紫園,站在蕭塵的身旁,看他成敗看他生死,看他氣吞萬裏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