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老了總是貪戀親情,他沒有子女,司夏夏便是父親唯一的親孫女,老人很想見孫女,可每次帶司夏夏回來看望父親,見到不知道司夏夏真正身份的母親熱情地招待嘴巴甜的司夏夏,司載陽都十分矛盾。
滿足父親的同時,他也擔心八十歲的母親再受刺激,時常告誡司夏夏,絕對絕對不可以和任何人提及這件事。
哪怕是溫萊、司菲和傅嶽,也不能說,不需要言語,一個眼神就可以泄露秘密。
人到了風燭殘年,一個小小的感冒都可能要命,因此一從ICU轉到普通病房,逃過了一劫的司老爺子便有感於人世無常,把司載陽和司夏夏單獨叫到身邊,說準備把一部分財產留給司夏夏——對妻子的虧欠他尚有方法彌補,而對司夏夏的奶奶和爸爸的愧疚,他隻能償還到司夏夏身上。
這孩子無依無靠,有錢財傍身,至少能確保她以後的人生衣食無憂。
因為失戀,當真得到了一座金山,司夏夏也沒感到半分高興。
司載陽久未回國,聽到因年邁而變得多愁善感的父母不斷感慨,他不忍立刻離開,停留了足足半個月。
司載陽多半時間呆在病房陪父母,悶悶不樂地司夏夏便一個人到處逛。
回國的第五日,她獨自在醫院附近的壽司店吃午餐,被一隻牛油果三文魚壽司中豐厚的芥末嗆得直咳嗽,便又拿了一隻相同的。
從外頭完全看不出裏麵包了芥末,司夏夏立刻想到了最怕芥末的傅嶽。
她想象了一下拿這個捉弄傅嶽的情景,他一定忍受不了卻又礙著在外頭不能失禮生生忍下,想一想就可笑,她最喜歡看他失態。
自顧自地笑了一會兒,難過的感覺再次襲來,司夏夏隻好把食物塞進嘴巴裏,以求壓下傷感。
而此時傅嶽隻與司夏夏隔了一條馬路。
傅嶽一下飛機就往醫院趕,不好空手去病房,正準備挑點禮物,不經意間竟看到了坐在對街的壽司店的司夏夏。
她仍是坐在窗邊的高腳凳上,穿一條白色的吊帶裙,明明已經二十歲零三個月,看上去仍舊仿若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害他每次親吻她都莫名地生出負罪感。
而此時,傅嶽隻覺得憤慨。
分手一個星期,他隻正兒八經地吃過一頓飯,食不下咽倒無所謂,最可怕的是連續失眠,每一個遇到他的人都會問他怎麼會瘦了一整圈。
而司夏夏此刻卻邊傻笑邊吃東西,心情看上去無比暢快。
得知司夏夏離開前,傅嶽並沒覺得他們真的分了手,而接連兩天音訊全無,打給司載陽對方也統統不接,去找司菲,司菲支支吾吾地說司夏夏提分手是認真的,他才真的慌了。
傅嶽此前分過兩次手,失戀卻是第一次。
同中學時的女朋友分手時,對方的朋友再三打電話指責他,說那女孩如何如何痛苦,讓他過去探望,至少把話說明白,他隻覺得誇大其詞,認為藕斷絲連沒有意義。如今才體會到難熬的滋味。
就算司夏夏真的再也不肯理他,他也要問清楚緣由。
傅嶽在壽司店的門外立了好一會兒才敢走進去,連他自己也覺得好笑,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折騰成這副懦弱的樣子。
見到他的時候,司夏夏直以為自己眼花了,伸出手戳了他一下,“咦”了一聲,問:“你怎麼在這兒?”
“回來找你。”
沒有傅嶽在旁邊嘮叨,司夏夏再也不用大夏天還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她的脖子、鎖骨以及整個肩都露在外頭,因為人太漂亮,吸引了無數男人的目光,換作平時傅嶽早就發脾氣嗬斥她了,眼下卻不敢,隻得忍著氣衝她笑。
聽到這句,司夏夏才回過神來,她迅速地換上了一副冷臉,放下手中的食物,拿上包,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傅嶽立刻跟了上去。
走了好一段,司夏夏發現怎麼都甩不開傅嶽,便轉過頭問:“傅先生,你找我有事嗎?”
傅嶽丟棄掉最後一點自尊心,伸出手去拉她。
司夏夏立刻躲開了他:“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分手了。”
“那是你說的,我不同意,也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