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歇,楚國的王位我也交出來了,今後,不論是楚國江山,還是你黃歇,都和我無關。這次之後,生也罷,死也好,我已經無所謂。所以,麻煩你出去。雖然有點可惜,看不到你痛苦後悔的表情。”
“再、再比最後一次。”
“比什麼?”景戎皺了眉頭,側著頭朝著黃歇,視線裏麵隻能隱隱約約看到黃歇的抽象,看不具體黃歇的表情。
“我依然愛你!”
黃歇一出口景戎便楞住了,可也不過一瞬間,景戎也反應過來說道,“你什麼意思?”
“比比看,我們走到這一步,看看誰能將‘我依然愛你’這句話說出口,看看我們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麼樣子……”
麵上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黃歇忍著身體的叫囂,手心那削過幾次腐肉的傷口已經裂了,濕濕潤潤的液體、還好、帶著幾分熱度,總算是讓黃歇意識到自己的心還沒死。
“嗬嗬,怎麼了,這個時候你倒想起我們的感情了,別再讓我笑了,我眼睛雖然看不清,可不用想,對著你十四年,我知道你此刻會是什麼表情。怎麼,是不是又想借著我說出那句話,然後你便拿我對你的感情去威脅我奪回王位?嗬,黃歇,我已經受你威脅很久了,今後,不可能會再任你擺布!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王位,大可自己坐上去,名不正,可用鐵血手腕統治著,這個楚國終究是你的!”
“景戎,你怕了……”
如曇花般的笑容一現,讓景戎深深的皺緊了眉頭,情不自禁,伸手附上自己的麵上,那裏,還殘留著黃歇未幹的淚,景戎沉了聲音說道,“你笑什麼?我怕了?令尹大人病後似乎很會開玩笑。”
指尖還存留著淚珠,將微微輕顫的手指攬進衣袖中。不敢再去看黃歇的笑容,景戎別開對視的視線。
窗外是一片深藍之色,看來,這個宮變的夜晚很快會過去了。
“既然如此,那和我比最後一次又如何?”看著景戎的側臉,黃歇驀然意識到,自從回到楚國來後,他再也沒有過這般仔細的看著景戎過,落到景戎那無神的眼中時,心中一時疼得令人窒息起來,喉嚨更是在一瞬間就堵上了。
“景戎,一直以來,我都愛著你。這點,從未改變過,不論是秦國,還是楚國,我的心中隻有你一人。”嗚咽的聲音,於耳邊殘聲盡褪之後顯得很突兀,也顯得很大聲,那一聲聲,直接抨擊著景戎上了柵欄的心。
在景戎的柵欄快被黃歇攻破的時候,卻聽得黃歇最後道:“對不起,這四年都是我的錯。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讓你過得這麼痛苦,互相折磨著,如果上天真要應誓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那麼我一道陪著你好了,為什麼我以前沒想通……”
心的柵欄就這麼一下子自動消失,景戎聽著耳邊的嚎啕大哭,想起在秦國的一次,自己受傷,秦國的醫者宣布自己會死,結果,那一個晚上黃歇就一直抱著自己嚎啕大哭,哭得沒有一點形象,哭得一點都不像一個聰明睿智、周轉秦國王公大臣間的黃歇。
一隻手伸了出來,繼而,一雙手握在一起,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明了,耳邊的嚎啕之聲也變成了低泣嗚咽。
暗處的南宮淩天和慕容雯雯兩人見此,相握的手握得更緊了。
“你知道的,不是你對我說一句‘對不起’,你對我們的傷害就能‘沒關係’,黃歇,你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錯了,有點晚了。此刻的楚國已經被王兄掌控,明天,你我都是生死未卜。”
“熊白不會對你趕盡殺絕的,倒是李園,他為人奸詐,城府也深,隻要我們、我們能避過他,便可以逃出楚國。”額頭的汗滾落到景戎和黃歇緊握的手上,黃歇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身子一顫,右邊胸口的位置如劍爐錘劍般,一擊一個疼得拳頭緊握,再也不敢自由呼吸。
“南宮淩天,魏增,我知道你們在這裏,快出來,他需要即刻上藥,快點出來。”景戎胡亂伸著手去碰黃歇的傷處,可眼睛看到的隻是一片模糊的黑影,根本看不到黃歇此刻傷勢如何,表情如何。
暗處的南宮淩天和慕容雯雯兩人見此,早有準備的自腰間掏出一瓶小東西,南宮淩天道:“一半給他服下,一半給他碾成碎末敷上。傷口肯定是裂開了,割過幾次腐肉,現在再度裂開一定是蝕骨鑽心的痛。”
話落,王殿內響起一陣靴子踢踏的聲響。
“啊慕容雯雯,我終於見著你了,熊白跟我說你們在這裏我還半信半疑,沒想到你們果真在這裏。呃……他們這是……”慕容雯雯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慕容雯雯那就如同見了多年未見的摯友,興奮得很,清越的嗓音帶著那股純真的聲調,還真是悅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