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娟回到家裏,見到弟弟已經回家來了,她關心地說道:“小阿弟,儂今年暑假就要畢業了,在學校畢業分配方案下來之前,儂一定要想法留在上海工作。”。

“阿姐,我也曉得應該留在上海,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辦理。”弟弟回答道。

“阿拉和姆媽一道去找裏弄居委會,請他們出個證明,說明阿拉已經在邊疆工作,姆媽又體弱多病,需要子女照顧,根據現行政策,小阿弟儂是應該留在上海工作的。明天阿拉幫儂去打個證明,後天上午阿拉一道到儂學校去找領導。這件事情一定要想法辦成。小阿弟儂千萬不能到外地去工作,更不能像我一樣到邊疆去工作,不然我們的家庭沒有辦法維持下去了,那怕在裏弄工廠打工也不能到外地去。阿拉畢業的時候,正是在爸爸出事以後,又碰上國家困難時期,自已在政治上、經濟上壓力都很大,我是不得不去邊城工作啊!”文娟動情地說完這番話,她對家庭是有極大的責任感的。

“阿姐你的處境我是很理解的,你對我的關心和幫助我是終身難忘的。”弟弟文學感動得眼睛都紅潤了,沒有姐姐為家庭忍辱負重,他連初中都無法讀下去的。接著文學也關心地問道:“阿姐,今天你到哪裏去了?”

“小阿弟,阿拉在邊城沒有一個親人,連上海人也很難遇到,這回從邊城回家來探親,阿拉剛上汽車就遇到一位寧波老鄉,原來還住在對門四號。他的姨夫就是原來住在二樓的寧波伯伯。所以阿拉遇到他以後就感到十分親近,小阿弟,你能夠理解阿姐的這樣心情嗎?”

“阿姐,阿拉是心連著心的。你在遙遠的邊城工作,我心裏是多麼思念阿!隻是我沒有能力來幫助你。所以我隻有發奮讀書,將來一定要好好報答你。”文學說得很激動了。

文娟也很動情,雙手捧住弟弟的頭,深情地說道:“小阿弟,阿姐這輩子沒有什麼希望了,但是我要全力幫助你,要你在上海好好工作,以後有機會一定要爭取上大學深造,使我們的家庭振興起來,我一定要爭取回上海來,那怕到裏弄工廠來打工。”

學文離別文娟以後,就到火車北站去買車票。他看到售票廳內人山人海,售票窗口前排著長龍陣,他隻能耐心地排在後麵。等到了窗口,後天到安順隻有無座車票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買下來了。他想自己是無所謂的,就怕文娟吃不消,在火車上要熬二天二夜啊!

學文回到大阿姑家已經很晚了,大阿姑問他怎麼這樣晚才回來,學文講述了他與文娟交往的過程。大阿姑笑著說道:“學文你真是一個冒失鬼,交往才幾天時間就向人家求婚,實在太冒失了,何況與上海姑娘交往,隻能玩玩而已,怎麼能夠當真。”

學文無奈地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一衝動就冒失了。”

大阿姑原來是中學教師,因為大姑丈是私方老板,前些年被清理出教師隊伍,在一家電器廠當工人。學文知道大阿姑很懂得上海青少年的心理狀況,她已經從教幾十年了。

第二天他很想到文娟家裏去,將買到的火車票交給她,大阿姑說既然你們已經說定了,你還跑到她家裏去幹什麼?真是一個冒失鬼。

第二天早晨文娟和她媽媽一道到裏弄居委會去開證明。居委會主任很同情文娟家裏的處境,覺得應該幫助她們家裏解決實際困難。主任主動地對文娟說:“我怕居委會的證明不夠檔次,我幫你們到街道辦去弄個證明吧。”文娟和她媽媽再三說謝謝主任。

星期一上午一家三口就趕到文學的學校去了,找到了學校領導,將街道辦的證明交給他,文娟又說明了家庭的實際困難,學校領導了解文學的學習狀況,他說:“文學的學習成績在畢業班裏是冒尖的,我們也很想讓他留在上海,將來有機會爭取進大學深造。你們家庭的實際困難我們也是應該考慮的。”學校領導是一位學究型的長者,文娟感覺到了這位長者是通情達理的,他的表態是認真負責的,決不是敷衍了事。

文娟和她媽心情舒暢了,她們叮囑文學要發奮學習,將來成為國家的優秀人才,來報答學校的培育之恩,學校領導再次表示:“你們放心回家去吧,文學的畢業分配我們會妥善安排的。

今天晚上要坐火車回到邊城去了,學文阿哥也趕來送行。大阿姑準備了一桌菜肴宴請,大家還是等候著文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