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去一下廁所。”文娟輕聲地說道。

學文已經後悔莫及了,從理性上來講自己明明知道這隻不過是真摯的友情,或者說沒有“性”的愛情,簡稱無性戀吧!怎麼能稀裏糊塗地扯到婚姻上去了呢?自己真是太衝動了,簡直是糟糕透頂。學文醒悟過來以後,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了。

幾分鍾以後,文娟從公廁裏出來了,她走到學文身邊,也沒有說話,還是用兩眼注視著學文。學文此時已經很清醒了,他知道現在不好用語言來表達,隻能用眼神向文娟表露悔改之意,文娟似乎也明白學文的心意了,兩人的心情也就輕鬆起來。

學文似乎感覺到文娟想說:“阿拉還是做朋友吧。”但是這句話文娟始終沒有說出來,後來還是學文先開腔了:“阿娟,阿拉感情容易衝動,實在對不起,請儂原諒好嗎?”

“小阿哥,別這麼說。阿拉理解儂的心情,老實說吧,婚姻離阿拉實在是太遙遠了,阿拉能夠在邊城安家嗎?”

“阿娟阿拉在理性上也是很明白的,就是感情太衝動了,阿拉今後一定改正。”

“小阿哥,勿要再講了,時間不早了,阿拉還是回家去吧。今天是周末,小阿弟也要回家的。”

“好的,阿拉送儂回家去,順便看望小阿弟。”

“不用了。小阿弟後天要送阿拉上火車的,阿拉還是後天再會吧。”

“好的。”學文握住了文娟的雙手深情地望著她。文娟搖動著雙手,微笑地對學文說了一句:“小阿哥,再會吧”。

文娟回到家裏,見到弟弟已經回家來了,她關心地說道:“小阿弟,儂今暑假就要畢業了,在學校畢業分配方案下來之前,儂一定要想法留在上海工作。”。

尹愁佝僂著身體,以一個歪歪斜斜的的姿勢抱著周政,側臉貼著周政的心口,臉在哪兒蹭啊蹭,真的像個纏人的小動物一樣。

“政哥哥,我真的真的真的晚上不會再玩的這麼晚了,你給我個認錯的機會吧,好不好?”

這是尹愁在被戳穿是個騙子後,第一次主動抱他,周政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他的心髒砰砰砰劇烈的跳動。

尹愁說完微微仰頭抬眸看向周政。

周政垂眸看向尹愁。

四目相望,尹愁露出個甜甜的笑容,牙齒白的仿佛會發光,可愛又美好的笑臉,讓人想要永遠守護的笑臉。的宣傳引起文娟的興趣,她拍拍學文的肩膀打趣地說道:“小阿哥,西瓜混身都是寶,為支援國家,支援貧下中農,我們也進大堂去吃西瓜。”

學文接著說道:“阿拉也喜歡吃西瓜,在邊城是吃不到西瓜的,當地貧下中農從來不種西瓜的,現在西瓜剛上市,讓阿拉吃個飽吧。”

於是兩人擠進大堂等候空座位,,好在吃西瓜比吃飯快多了,一會兒就空出座位來,讓他倆坐上去。服務員過來抹了抹桌麵,便抱來一個大西瓜,劈開後讓他倆放開肚皮吃。

他倆走了好多路,天氣又熱燥,都感覺到很渴了,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他們好多年沒有嚐到西瓜的滋味了,一會兒便將西瓜吃光了,文娟問道:“小阿哥,西瓜吃夠了嗎?”

“阿娟,吃是吃夠了,阿拉真想帶二個回去,給儂姆媽和阿拉大阿姑嚐嚐。”

“小阿哥,儂真會關心長輩,孝敬長輩,可惜人家西瓜不外賣的啊。”

“那阿拉到其他水果店去看看。”

他倆沿著南京路向東,並巡視了馬路兩側的街道,都沒有發現有外賣的西瓜,計劃經濟的年代,又在國家困難時期過後,市場供應的物資相當匱乏,即使在大上海人們生活都感到很多不便,他倆隻好放棄了買西瓜的念頭,想想還是照相便當,於是他倆就走向人民廣場,到那裏再去留個影吧!

漫步在南京路上,文娟想起了“霓虹燈下的哨兵”這個戲,於是她問道:“小阿哥,儂看過“霓虹燈下的哨兵”嗎?”

“阿娟,阿拉多次看過這個戲了,看過電影,也看過話劇,省話劇團、邊城文工團都演出過這個戲,阿拉總覺得解放十多年了,南京路始終保持著原來的麵貌,就是馬路上行人的衣著也是很簡樸的,人民始終保持著艱苦奮鬥的光榮傳統,這要歸功於黨的傳統教育啊!”

“小阿哥,儂說起傳統教育,阿拉想起了電廠吃憶苦飯的時候,好多職工都在飯桶麵前爭搶憶苦飯,弄得好些人頭上身上都粘上了野菜苞穀稀飯,有的女職工的長辮子都掉進稀飯桶裏了,還用舌頭去舔呢。”

“阿娟,自從阿拉出生以來,經曆了抗日戰爭、解放戰爭,老百姓剛剛透過氣來,又遇上了國家三年自然災害,自己連憶苦飯都吃不飽,還說要去支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世界各國人民,儂說好笑不好笑。”

由於激動學文的話已經說過頭了,文娟覺得怎麼都笑不出來,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了,但是她的心裏也是有同感的,這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阿娟換了個話題,對著學文說道:“小阿哥,儂大阿姑家離火車站很近,還是儂去買二張火車票吧,阿拉的探親假期快要到了,儂就買後天的車票吧。”

“今天阿拉回去就買火車票。現在火車隻通到貴州安順,上海到安順的火車是晚上八點鍾開車,後天儂到阿拉大阿姑家來吃晚飯吧。”

“小阿哥勿用了,阿拉到儂親戚家去吃飯怎麼好意思呢。阿拉吃好晚飯再到儂大阿姑家去,不用客氣了,明天阿拉還要到弟弟學校裏去,阿拉後天再相會,小阿哥儂說好嗎?”

“好的,好的,按照儂說的辦。”

他倆走向國際飯店,瞭望這中國第一高層建築,學文想起了剛解放時他隨同媽媽從寧波鄉下出來,探望住在國際飯店爸爸的一位朋友。當時國民黨的飛機在上海狂轟爛炸,到內地去的交通基本中斷了,長江上的客輪也全部停航,學文和他媽媽在姨媽家足足等了四十天,這位朋友才買到了去漢口的船票,並用小車送學文母子倆上碼頭。

仰望著高高的國際飯店頂層,學文說道:“阿娟,阿拉到對麵人民廣場去休息一下,順便再照相留來考阿拉了,過橋米線是一個窮書生在邊城南湖鬆島苦讀詩書時吃出名氣來的,朱自清是位很有骨氣的文學家,阿拉喜歡讀他優美的散文,包括“南湖遊記”,老人家讚揚他寧願餓死不領美國救濟糧,這些文人給邊城增添了文化底涵,儂說是嗎?學文很高興地笑道:原來阿娟還很有文化修養哩,文娟反駁道:啊唷!就儂阿鄉有文化修養,就儂阿鄉知識懂得多。學文很喜歡聽文娟這樣反駁,他就要文娟從鬱悶中解脫出來,高高興興地麵對現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