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娘麵前不遠處,一個巨大的圓木做成的大門敞開著,寬闊無比,幾乎有三丈寬的大門上方,掛了一塊牌匾,上麵有四個字,鐵鉤銀劃,龍飛鳳舞,仿佛要從那塊發黃的牌匾上飛出來。
然而巳娘哪裏認識那麼多的字,那四個大字又是篆體,巳娘隻是隱隱約約瞧出最後兩個字是“山莊”,前麵兩個字卻認不出來。
巳娘望向大門裏麵,隻見其中熙熙攘攘,滿是人影,一片歡笑聲,空地上小孩子們打打鬧鬧,在追逐玩耍,大人們有的在曬穀子,有的在製作弓箭,有的背著打來的獵物趕回家。
巳娘久居深山,那龍虎山乃是天師派地盤,山內哪裏允許閑雜人等居住,是以巳娘一生未見過這般景象,簡直被眼前這幅男耕女織的美好畫麵迷住了。
然而巳娘雖然涉世未深,可是卻也警覺,這秦嶺深處,乃是荒山野嶺,野獸神怪出沒之地,怎地會有眼前這般的村落?那豈不是淪為野獸神怪口中食。
巳娘想起來了異界有種法術,乃是修為高深的妖族發動,可是迷人心智,使人出現幻覺,一旦放鬆警惕,便誤入了險境。
巳娘大驚,伸出白玉般的手指,連忙在自己纖細的腰間掐了一把,疼痛感覺傳來,巳娘才稍微放心,趕了一天的路,饑腸轆轆的巳娘早就望著村落裏婦人們晾曬的香噴噴的榛子饞的口水直流。
那晾曬榛子的其中一個婦人,似乎感應到了巳娘,便望向巳娘,放下手中的榛子,朝巳娘招著手,那臉上的微笑,好比威風拂過一般使人舒服。
巳娘哪裏抵擋得住,不由自主的邁步進入了那大門,緩步走向那朝她招手的婦人。
那婦人熱情無比,一把拉了巳娘來到榛子前,說道:“姑娘餓了吧,這裏也沒別的,這些榛子幹果,你盡管吃。”
巳娘俏臉一紅,點了點頭,抓起來就吃,一天的饑餓感真的難以忍受。
巳娘的腦海中,卻想起了陳默,記得那時候在龍虎山,自己躲在大石後麵看他洗澡,誰曾想他那麼冒失,裸著身體就竄到了自己麵前,毫不害羞。
自己潛入陳默的小木屋中偷吃食物,被發現之後,陳默不但沒有打罵,反而叫自己吃飽,那時候的陳默為什麼是那麼的善良美好,為何學成了高深的法術後,卻變得不會思考了呢?
巳娘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紛紛落在泥土上,如今她能得人身,也真正有了人的思想,才知道,雖然陳默趕走了自己,可是,在巳娘心中,卻永遠趕不走陳默的影子。
那婦人一直默默的看著巳娘,見她流下了眼淚,那婦人微微一笑,仿佛很是欣慰的樣子,這時候,從遠處走來一個男子,身材偉岸,胡須修理的整整齊齊,麵皮十分幹淨。
這男子來到巳娘和那婦人前,一雙有神的眸子停在巳娘身上,久久不動。
巳娘也意識到了這男子的舉動,異界妖族本來就天生警惕,巳娘後退一步,緊緊盯著那男子。
那婦人朝那男子道:“你瞧,她居然會流淚了,說明她有了心,和人一樣的心!”
那男子未理會婦人,隻是盯著巳娘,久久才道:“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你知道你為何會來到這裏?”
巳娘語塞,本來自己就是一路糊裏糊塗的亂走,心中隻是想既然陳默那麼堅定的認為是自己做下了那許多的惡事,趕走自己,傷心之際隻想離陳默越遠越好,龍虎山回不得,隻好朝秦嶺深處而去,誰會想到這大山深處有這麼一個巨大的村落。
那男子道:“既是命中注定,也不枉了你苦苦修行幾百年,走吧,隨我去見一個人。”
那男子似乎沒有惡意,說罷朝巳娘招了招手,示意巳娘隨他一起前往。
巳娘乃是蛇族,最是警惕,警兆隨時由心而發,然而不管巳娘怎樣試探這對麵的男子,居然波瀾不驚,似乎那男子就是一塊石頭,毫無動靜。
那男子笑道:“你這小蛇,我和你說話你不理我,卻在暗中用功查探我的動機,居心不良,倒也機靈,我不和你計較,快快隨我前去,時間不多。”
巳娘被說穿動機,俏臉有如天邊晚霞,低頭躊躇,不知如何是好。那婦人見狀,上前拉了巳娘手,說道:“你既然有緣來到這裏,便是上天注定,隨他去吧,這裏不會有人加害你。”
巳娘被那婦人手上傳來的溫暖感化,仿佛有股暖洋洋的溫度隨著那婦人手掌傳入巳娘身體,似乎是一股勇氣,巳娘點點頭,跟在那男子身後而去,朝村落深處前去。
那男子大步走在前麵,也不理會身後的巳娘,巳娘邁著碎步,威風吹來,時不時撩起她那僅僅遮住白淨大腿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