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靜兒哦了一聲問道:“你還真不怕得罪人啊,那你說說哪一幅?”
薑成一指姚千寶那副說道:“就這幅。”
這一下姚蕾可不幹了,叫道:“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什麼是醜書啊,一點文化都沒有,姐,他就是個騙子。”
薑成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姚蕾和姚千寶應該是有關係的,自己指出這醜書最難看,一下子戳中了姚蕾的肺管子。
陸靜兒卻還饒有興趣地望著薑成:“你能詳細說說嗎?”
薑成淡然一笑:“這得先從文字說起,文者,紋也,其實是天地的一些紋路被我們先輩紀錄下來,就成了字,越是接近天地紋路的字,就越漂亮,越有靈氣,書畫一道,有畫龍點晴之說,其實就是靈氣到了,自然化形了。”
“像古人練字,有王獻之寫完十八缸水的,有懷素和尚寫完寺中芭蕉葉的,這種苦功非幾十年不可,而近人不願下這樣的苦功,甚至臨帖都不願意,所以創出醜書來,分明是隻隻墨豬,世人卻吹捧過甚,這是為什麼呢?”
“原因就是怕別人說自己不懂書法,特別是許多已經成名的人再寫書法,寫出來的字哪怕再醜,也會有人稱為之醜書,吹之為藝術。”
陸靜兒意味深長地看了姚蕾一眼:“這姚千寶可是我姨父哦,不過他的確還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龍水市的管文教的要員。”
吳成哈哈一笑:“我隻是實事求是罷了。”
一句實事求是,把姚蕾氣得牙癢癢,要不是在陸靜兒家,她可真就發飆了。
她咬著牙說道:“好好,既然你的審美觀這麼獨特,那麼你說說你心目中哪幅字最好呢?”
吳成一指那幅還沒有落款的仿黃山穀的字說道:“這幅最有靈性。”
姚蕾突然笑起來,隻不過笑是冷笑,她陰陽怪氣地說道:“姐,看來這薑老師不是什麼大師,更不懂書法,他是一隻想吃你天鵝肉的癩蛤蟆啊。我說薑老師,我敬你叫你一聲老師,你這馬屁拍得可真不錯啊,把我姐自己寫的字捧成第一。”
“是嗎?”薑成這下子倒有些意外了,想不到這字竟然是陸靜兒自己寫的。
不過轉念一想,寫字一道,也不分男女,比如元朝的管道升,也就是趙孟(兆頁)的老婆,書法造詣一直在他老公之上,一直到後來才被迎頭趕上。
陸靜兒能寫出這麼漂亮的字,倒也不算什麼。
“你不要打我姐的主意,告訴你,你這種貨色長相一般家境一般又沒本事,難道你自己心裏就沒點數嗎?”
聽著姚蕾連珠炮一般的質問,薑成卻不以為意,看了陸靜兒一眼說道:“陸警官,看到你的字,我不由手癢,不知道可否借陸警官的文房四寶一用?”
陸靜兒一愣之後馬上同意了。
薑成走到書案前,伸手從筆山上拿了一枝看上去還算趁手的湖筆,磨了半硯台的鬆煙墨,抬手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道字。
收筆站立,自己看了幾眼,倒也滿意。符道修行當中很重要的一環就是寫符,每個符道修行者都是絕頂書法家,更何況個中翹楚,真符仙尊薑成。這是重生以來薑成第一次寫大字,寫完倒也覺得酣暢淋漓。
姚蕾其實不懂書法,一看薑成煞有介事,結果就寫了一個字,不由鄙夷道:“這算什麼玩意啊,姐,我再也忍不了了,現在我就要趕他走,而且要跟我爸說,讓他連老師都當不了。這樣的人為人師表,絕對誤人子弟。”
她說得興起,卻全然沒發現陸靜兒看到這幅道字之後,雙眼發直,手指已經開始比劃起來了,完全沉浸在這幅字上,竟然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