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威見自己的激將之法對姐夫方國昌不起絲毫作用,又被自己的婆娘當眾羞辱,後來便隻顧著喝酒,不再言語。
很快,他直起了舌頭,說起話來開始前言不搭後語,最後竟哭哭啼啼起來。
幾位工匠吃飽喝足,見劉威醉酒哭鬧起來,多有不便,於是借故時間已晚,起身告辭。
雖然劉威好吃懶做,好誇海口,但有一個優點是不管是平日裏還是醉酒後從沒有暴力傾向,尤其喝醉了酒,隻會哭哭啼啼,與平日裏嘻皮笑臉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這或許才是他刻意隱藏在骨子裏、不輕易示人的真性情。
送走了工匠,方國昌正欲鎖門,卻聽背後傳來啪啪兩聲耳刮子響。
隻聽柳春瓏朝劉威吼道:“給俺起來,滾回家去!”
“二妹妹,你這是幹啥!”方國昌趕忙跑回屋裏,製止她道,“他這是哈醉咧,你揍他幹啥!”
“姐夫……讓她揍……揍死俺……”劉威癱坐在地上,背靠一根桌腿,嘴裏漾出一個充滿酒腥氣的嗝來。
“揍你幹啥?憑啥揍你!”方國昌一邊拖著他,一邊示意柳春瓏過來幫忙,“今晚你倆都睡俺這兒,不回家咧!”
“揍死……俺這個窩囊廢,”卻聽劉威斷斷續續說道,“讓她跟你過好日子,去北京享清福去……”
“胡說八道!”氣得方國昌撒手,把他摔在地上,“你……”
沒等他說完,卻見柳春瓏早已揚起手腕,朝劉威的嘴巴狠狠地甩過去……
劉威和柳春瓏住在一山之隔的柳家莊,騎摩托車走盤山公路回家不到二十分鍾。雖然柳春瓏會騎車,並執意帶爛醉如泥的劉威回家,但方國昌還是放心不下,怕夜黑路險半途出現什麼意外,便竭力挽留住她。
柳春瓏執拗不過,隻得答應姐夫方國昌,暫住一宿。
兩人把一間偏房的空床收拾幹淨,墊了一層幹草,又鋪了一層薄薄的毛毯,蓋一條床單,找了幾件破衣服做枕頭,一張簡易的床總算大功告成。
柳春瓏要和劉威一起睡這張簡易的床,方國昌哪裏願意:“今黑夜【(山東方言):晚上】俺陪他在這裏喂蚊子,你去睡俺的床。”
柳春瓏起初不肯,最後還是聽從了姐夫的話。在性格倔強“凶悍”的柳春瓏這裏,姐夫方國昌的話一向比較好使——當然,除了在當年嫁給劉威這件事上。
方國昌在前半夜基本是在不停翻身和驅趕蚊子中度過的。而劉威卻睡的香甜,被兩人扶倒在簡易的床上不久,爛醉如泥的他就呼呼打起了呼嚕,響起了口哨。
方國昌更睡不著了,他想柳春靈了。
也許這間偏房曾經被柳春靈收拾改造成小賣部的緣故,方國昌的腦海裏竟然一直浮現著她的影子,她的一顰一笑,她的音容笑貌,曆曆在目,猶在眼前。以至於方國昌在第二天醒來後,隱約想起昨夜的種種,竟搞不清楚柳春靈在他眼前栩栩如生的形象,究竟是他的想象,還是做過的夢。
第二天一早,方國昌早早地起了床。睡硬板床睡的渾身酸痛的他,到外麵沿著小清河走了一圈回來,見柳春瓏也已起床洗漱。
柳春瓏見方國昌遛彎回來,問候道:“姐夫,昨晚睡的可好?”
“差點沒被蚊子抬走咧!”方國昌笑著開玩笑道,“俺二妹夫的皮得有多厚,蚊子咬不咬的他都雷打不動,而且真就是鼾聲如雷呢!”
柳春瓏噗哧笑出聲來。自從昨天進家門到現在,這是方國昌見她第一次笑。還別說,笑容滿麵的柳春瓏還挺耐看,尤其那口牙齒,跟她姐姐柳春靈的一樣潔白整齊。“不愧是親姊妹!”方國昌心想。
“姐夫,你不知道,自從俺嫁給這個窩囊廢,才知道啥是真正的‘雷打不動’、‘鼾聲如雷’呢!”
“咋講?”
“俺是親身經曆過,他睡的那個死相,外麵的雷聲就是震得玻璃窗子嗡嗡響,他都不翻一下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