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離憂的沉默反倒讓溫墨情有些意外,走到人少的街巷時忽而放慢腳步:“不問我去哪裏嗎?”
“你要去哪裏我都管不到,問它做什麼?”言離憂漫不經心回答著,瞥了一眼巷口木牌,隨口道,“走錯了吧?前麵才是黃雀巷。”
溫墨情腳步一頓,微微轉頭:“聽出來了?”
“你這人絕不會放過諷刺別人的機會,剛才那女人一番話說得沒頭沒腦你都忍了,不是認識的人怎會如此?再聽她話說得玄乎,怎麼想都是暗語之類。其實剛才我還不太確定,看到黃雀巷的名字後才放下心——”言離憂稍作停頓,不無得意地仰頭,“這回不用冷嘲熱諷了吧?”
“人這一輩子總會有那麼三兩次福至心靈。”
溫墨情恢複速度健步如飛,對言離憂小小驕傲不置可否。言離憂聳聳肩繼續跟著,反正她從沒期待過能從溫墨情口中聽到讚揚她的話,特別是在智力方麵。
黃雀巷,走到最深處,有人要見溫墨情一麵,十萬火急。
根據麵館那女人的話言離憂隻推測出這些內容,不過這已經於實情相當接近,兩個人走到黃雀巷最裏麵一座門上掛著青色汗巾的宅院時,溫墨情駐足,抬手敲了五下大門,節奏是兩長三短。
“公子找哪位?我家黃老爺去寺裏還願了。”朱漆斑駁的大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小廝探頭探腦打量一番後,壓著嗓音低問。
“我不找黃老爺,我找的是王公子。”
很顯然,溫墨情從容不迫的回答對上了暗號,那小廝長出口氣點點頭,露出欣喜笑容將溫墨情和言離憂請入院中:“溫少俠快請進,老爺讓小的在這裏等了整整半個月,可算把您給盼來了!”
少主、世子,現在又是什麼少俠,溫墨情到底有多少身份?言離憂懷疑地看了溫墨情一眼,怎麼也看不出他身上哪點像個俠客。
那小廝見言離憂有意拉開與溫墨情的距離,這才多加留心瞧了兩眼,繼而朝溫墨情眨了眨眼睛:“好漂亮的姐姐,是溫少俠的姐妹,還是……”
“我有那麼醜麼?”溫墨情摸了摸臉頰,一臉不甘願。
言離憂翻白眼,牙縫裏往出擠字:“臭不要臉。”
溫墨情本想說句“多謝誇獎”來回應氣哼哼的言離憂,還不等他開口,正屋裏一抹身影飛快跑出,徑直奔向言離憂。
“王爺!”
驚訝呼聲裏夾雜了太多太多的欣喜若狂,以至於那人的聲音都有些發抖變調,一雙手更是無措地不知該放於何處,瘦削身子在言離憂麵前僵直站立,頭顱卻是微微垂下的,以最合適的角度與言離憂麵對麵。
言離憂倒吸口氣,驚詫多於欣喜:“尹鈞白?!你怎麼在這裏?”
彼時言離憂推倒碧笙從青蓮宮匆忙逃走,經曆一番波折投入醉風雪月樓中,稍感安定時才想起還有尹鈞白這麼一號人物。那時她也擔心過,擔心尹鈞白會不會因她逃走受到連累,可是後來又發生太多事情,讓她直到再次見麵,終於又把這個被遺忘在記憶角落的古怪男人想起。
青蓮王或者溫墨情,他到底是誰的部下?
“喊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裏藏了位王爺嗎?”繼尹鈞白之後,又有人從正屋走出,然而那人並沒有尹鈞白那般高興,語氣中反而帶著九分的厭惡外加一分憎恨,看向言離憂的目光亦是冰冷反感的,令得言離憂渾身不舒服。
溫墨情微微皺眉,臉色比進院前冷了不少:“誰許你跟來的,碧笙?”
“我聽姐姐說了,師兄手下有四個人都在安州被人刺殺,既然這裏很危險,我當然要來保護姐姐。”聽溫墨情問話,碧笙收起片刻前嗬斥尹鈞白的冷厲,換上一副小女兒家的嬌嗔神情,“師兄,我又不是來搗亂的,幹嘛急著趕我走?姐姐能做的事,我都可以幫上忙啊!”
言離憂扭頭,盡可能不去看碧笙臉龐。
或許是因為先前在青蓮宮留下的印象不太好吧,總之言離憂對碧笙始終喜歡不起來,盡管碧笙與碧簫有著相同的容貌、身材、聲音,她對著姐妹二人的感情卻是截然相反的。
不想看見碧笙的不僅僅是言離憂,解除婚約的事還懸而未決,溫墨情看碧笙隻有頭痛欲裂之感,索性目不斜視走進屋中,隻當碧笙是團看不見的空氣。
“前幾日風狂雪大,我被困在淺川一處洞穴裏整整兩天,路上換馬又耽擱一些時間。本以為這邊的線索要斷了,抱著僥幸心理去麵館坐了會兒,沒想到竟然真的收到了你們的消息——對了,到底什麼事這麼急?”溫墨情見屋內並沒有外人,找了處座位後直奔主題。
尹鈞白恭恭敬敬奉上一張紙條:“這是焦宇他們出事後,楊伯在檢查屍首時從焦宇口中發現的,字跡有些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