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我會傷害她?”赫連茗湮半是驚詫,無奈輕笑,“原來幾年不見,我在你心裏竟成了這般十惡不赦的壞人,看來那時不辭而別真的把自己給抹黑了。”
“那你回來的目的是什麼?你應該知道那張圖紙與她有關吧?”
赫連茗湮走到緊閉的窗前伸手推開,外麵熱鬧吵雜之聲頓時充斥耳中,繁華喧囂裏潔白身影默立,如若畫師筆下最傳魂之作。
“我知道,也知道金鈺殺的是君子樓的人,但我沒有去阻止,如果在這時候阻止,那麼當初我忍痛離開就失去意義了。”赫連茗湮的語氣有些黯然,背影蕭索。
當年為什麼她會不辭而別,又為什麼做出許多令人費解的事,以及為什麼接連背叛信任她的人們,這些是溫墨情心中多年疑問,然而他沒有窮追不舍逼問答案,一來性格使然,二來他很明白,有些事情一旦說破,很可能會帶來更加令人絕望悲哀的結果。
“話我不會說第二遍,言離憂現在是歸我保護的人,我沒死,誰也別想動她分毫。”用並不狠厲的語氣撂下重話後,溫墨情也覺察到自己的威脅沒什麼力度,對自己頗為不滿地緊了緊眉頭。看著赫連茗湮在窗前不言不語,向來沉穩的定遠王世子做了次先沉不住氣的人,走到窗前用力關上將喧囂隔絕在外,稍稍低頭與赫連茗湮麵對:“你回來倒也好,有個問題困擾我許久,或許你能給我一個明確答案。”
赫連茗湮挑眉:“什麼問題?”
“你曾在青蓮宮住過很長一段時間,與青蓮王的接觸相當密切,我想,你應該能分辨出青蓮王的真偽吧?”溫墨情下意識側頭看向將他與言離憂房間隔開的牆壁,略略壓低聲音,“我想讓你找出證據,證明她是青蓮王,或者不是。”
“你得了答案自可舒心,於我有什麼好處?你知道的,我是個商人,絕不會做虧本買賣,隻有利益才能讓我心甘情願替人做事。”
溫墨情冷冷發笑:“條件你定,隻要能得到我要的答案,那張圖送你一份也不是不可,如何?”
“真的?”赫連茗湮反問,絕美精致的臉上忽而漫出一抹笑意,幹淨,溫婉,“那圖倒是其次,我最想要的是另一樣東西——我要你別再恨我,原諒我當年心懷苦衷,可以嗎?墨情?”
縱是透窗而來的柔和光芒將赫連茗湮籠罩,縱是那笑臉如昔年記憶裏一樣令人怦然心動,溫墨情還是敏銳地看出其下藏著的委屈哀涼。
她是貴族之後,肩上擔待責任或許不亞於他,在經曆長久別離再度相逢的如今,還可以再相信她嗎?
回到房間的言離憂並沒有如尹鈞白期待那般開開心心享用早飯,食盒裏的紫蘇糕和梅汁醃菜寂寞躺著,言離憂看都不看,尹鈞白自然也沒心情吃。
“王爺在生氣?是因為少主嗎?”小心目光偷偷打量言離憂愈發消瘦的身子,尹鈞白心裏泛上一絲苦澀,“那時王爺待赫連姑娘如親姐妹一般,她卻騙走王爺的通行令牌去行刺先帝,這件事王爺受了不少委屈仍沒有責怪赫連姑娘半句,甚至還為她向先帝求情。還有少主,聽說樓主和定遠王爺都不讚成他與赫連姑娘在一起,少主為此和家人朋友沒少爭執,結果不還是被赫連姑娘辜負了?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少主還肯見她,如果換成是我,這種女人最好一輩子不再相見。”
“畢竟是喜歡過的人,他那種別扭性格怎麼會說忘記就忘記?可恨的是他天天嘮叨那些家國大義,等到自己遇事時就都忘了,為了個不要他的女人放棄正事……說好來安州調查,到現在調查到什麼了?不就那一張破圖嗎?這麼拖下去哪輩子才能回帝都?”起初言離憂還帶著悶火,說著說著竟成了抱怨,咬牙切齒狀仿佛恨不得將溫墨情痛打一頓。
尹鈞白微愣,呆呆地有些茫然:“王爺心情不好,隻是因為少主拋下你和正事不管,去找赫連姑娘?”
“不然還因為什麼?”這次輪到言離憂不解。
“原來是這樣啊,我和碧簫少主還以為……還以為王爺是在……”尹鈞白忽地心情大好,撓撓頭,笨拙笑容帶著幾許羞澀,“雖說赫連姑娘漂亮、高雅功夫又好,可是在鈞白心裏,王爺要比她好上千萬倍,她連王爺一根手指都及不上,也沒有哪個男子能與王爺般配。”
尹鈞白左拐右拐的話題讓言離憂越發糊塗,聽到“般配”兩個字才恍然大悟,哧地笑出聲:“這就是你和碧簫的擔心?真是胡扯,我跟溫墨情可能有半點風花雪月嗎?他不殺我、我不厭煩他已經是奇跡了,何況他有他的心上人,我也有我——”話說一半,言離憂急忙停住,擺擺手微紅了臉:“不跟你說了,越說越不靠譜。總之你記著,我現在隻想趕緊辦完事回帝都,那裏還有人在等我。如果溫墨情繼續與那個什麼赫連茗湮纏纏綿綿不做正事,我可要去找碧簫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