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說上多少遍才行?我和溫墨情根本沒有可能,那時候隻是因為都中了毒意識不清,所以才互相打氣鼓勁兒坐到一起的,與你們想的完全不同啊!”
大火之後才剛剛安靜片刻的青蓮宮偏殿,欲哭無淚的言離憂幾近崩潰,要不是還搖搖晃晃走不穩路,誰也不會相信吵吵嚷嚷的她剛從昏睡中醒來。
“你跟我說多少次都沒用,一起去地宮找你們的人那麼多,有多少雙眼睛看見你跟師兄依偎在一起就有多少人誤會,尤其是鈞白,當時我特地看了他一眼,臉色都白了。”碧簫攙著言離憂揶揄道,“本來樓師兄他們就懷疑師兄對你別有感情,這下倒好,你們兩個直接把證據送到麵前,要不是被你嘮嘮叨叨抗議了許久,大概連我也要懷疑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私情了——啊,到了,師兄暫時住這裏呢。”
到底是對溫墨情狀況的擔心勝過其他,言離憂很快便把流言之類拋於腦後,輕手輕腳走近打掃幹淨的偏殿明間,手掌貼到暖閣門上時卻有些許遲疑。
嘴上把二人關係撇得幹淨,她心裏可做不到,在地宮裏與溫墨情說的那些話她都記著,愈發難以把溫墨情當生命裏一個普通過客——為了實現對溫墨疏的承諾,溫墨情險些付出生命代價保護她,從被仇恨到被保護,言離憂總覺得欠溫墨情太多太多,多到已經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再麵對他。
當然,不知道歸不知道,來看他還是必要的。
深吸口氣下定決心,言離憂輕輕推開門,剛想側開一步讓碧簫也進來,房中站立的人卻讓她陡然低呼,驚詫萬分。
“赫連茗湮?!”
溫墨情床榻旁,一身白衣勝雪的絕色女色,不是赫連茗湮還能是誰?
碧簫聽到言離憂低呼也禁不住倒吸口涼氣,皺著眉衝進房裏,看到與言離憂麵對麵站著的人的確是赫連茗湮時,渾身氣息倏爾冰冷:“赫連姑娘在這裏做什麼?”
碧簫的口氣質疑近乎逼問,赫連茗湮卻不在意,淡淡笑了笑,搖了搖手中竹筒:“沐大哥果然沒告訴你。”
“沐師兄請來的大夫就是你?”見到桌上倒扣的幾隻竹筒,碧簫若有所悟,潔白貝齒輕咬唇瓣,語氣似是有些惱火,“沐師兄隻說請來了能解這蜂毒的大夫卻未說明是你,如果早知道他瞞我,我定然不會讓你來醫治師兄。”
“碧簫,我隻是想救墨情,這點你我都是一樣的,再說你也應該明白,我絕不會暗中做手腳害他。”赫連茗湮幽幽歎息,笑容竟染上幾分寞落,“連你也恨著我麼?難怪沐大哥不肯告訴你來的人是我,實在難為他了。”
碧簫的眼神複雜變幻,沉默片刻,放棄似的無力低歎:“師兄怎麼樣了?”
“已無大礙,明日再入三次針便可清醒。”放下竹筒轉身坐到床邊,赫連茗湮輕輕擦去溫墨情額頭汗珠。溫墨情仍在昏睡,緊閉的眼顫也不顫,若不是胸口還在緩慢起伏,很容易讓人以為他已是一具屍體。挽起白紗廣袖探出素手,赫連茗湮回頭朝僵立的二人笑笑:“正好你們過來,方便的話可以幫忙嗎?下一輪針要入在背上,我一個人侍弄有些麻煩。”
碧簫與言離憂對視一眼,也不知怎的居然感覺平白矮了一截身份,雖然不情願,還是走到床邊給赫連茗湮打下手。
合力將溫墨情翻了個身俯臥在床上,碧簫眼看赫連茗湮一點點掀開被子露出一絲不掛的精壯脊背,微微紅臉扭頭看向一旁,倒是言離憂滿不在乎,大大方方為溫墨情擦拭背部,一絲不苟之色仿佛是大夫在照顧自己的病人。
“下完針後還要擦身三遍,必須是清淨溫水。碧簫,能麻煩你去準備水嗎?”與碧簫說話時,赫連茗湮語氣平和親近,沒有半點防備或是敵意。
碧簫遲疑少頃,看言離憂不著痕跡點了點頭才轉身離去,留下兩個與溫墨情關係說不清道不明的女人守在房內。
起初言離憂一直不肯說話,專心地看赫連茗湮捏著細長銀針在溫墨情背上幾處穴道刺入,而後又點燃一把草葉放到竹筒內,趁著火焰未熄時猛地扣在銀針刺入的背部,很快,溫墨情背上的皮肉便被抽進竹筒內,在竹筒邊緣顯出一片黑紫色。
“針灸加火罐嗎?還是第一次見。”言離憂忍不住問道。
“針入血脈,拔除的是穴道蜂毒;火罐加於其上,拔除的是肌理蜂毒。這種毒蜂很是要命,普通解毒藥草奈何不了它,隻有雙管齊下才能驅毒。”赫連茗湮頭也不抬,一邊說著話,一邊動作熟練地在溫墨情背上扣竹筒,轉眼便蓋滿溫墨情大半背部。待到桌上準備的竹筒都用光,赫連茗湮才抬起頭,明眸淺笑:“聽說你們兩個是一起被困在地宮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