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醉夜探視(1 / 2)

有鍾鉞暗中安排,言離憂離開內宮並不困難,從已經升任禦醫館館使的方田那裏討來手書一封,作為臨時出診的內宮醫官就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去。

到溫墨情住處時漸近深夜了,溫墨情還沒有回來,看著柔和燭光籠罩下的房間,言離憂忽有一種熟悉之感。

溫墨情愛幹淨,他的房間總是整齊明亮,每一樣東西都擺放有序,就像他做事時的嚴謹認真一般,在他離開房間後甚至會讓人產生這裏根本不曾有人住過的錯覺。言離憂知道,原本溫墨情也打算像對待這屋子一樣做她生命裏一個過客,是許多複雜原因讓他留了下來,以一種特別的身份存在著。

所以,她想為他做些什麼。

三更子時,宮鼓初歇,溫墨情終於披著一身喧囂酒氣歸來。

燈火通明早透露出房內有人的信息,溫墨情推門而入,淡淡看了一眼桌邊坐著的言離憂,沒有驚訝,沒有意外,就隻是那麼輕描淡寫一眼後便不再理會,仿佛當她不存在一般坐於對麵,滿滿一壺酒咚地放在桌上。

果然如鍾鉞所說,與赫連茗湮見麵後,溫墨情的反應是借酒消愁。

溫墨情不說話,言離憂也不吭聲,見他傾壺倒酒便搶過酒杯,仰頭把酒喝掉。宮裏的酒甘冽清香但沒有多大度數,劃過喉嚨隻留下一陣微辣冰冷,比起定遠王府的酒差了太多。一連搶過六七杯喝到肚裏,言離憂並沒有感到半分醉意。

再大的酒壺也禁不住一杯杯消耗,言離憂一口一杯,等溫墨情終於不耐煩微皺眉頭時,那壺裏的酒隻剩下不到一半。

“你不是該在天闕殿麼?”按住言離憂來搶酒杯的手,溫墨情終於喝到第一杯酒。

言離憂舔了舔酒液殘留的唇瓣,歎息細碎無聲:“鍾鉞和楚揚很擔心你。”

“那就讓他們來陪我喝酒。”

“你想喝,我陪你,反正這酒不醉人。”

再搶不到酒杯的言離憂放棄原有攻勢,趁溫墨情不注意一把奪過酒壺,不顧形象仰頭便是一頓海灌。澄淨酒液禁不住巨大傾斜角度從壺蓋湧出,嘩地一大潑灑在言離憂臉上,使得她猝不及防一陣嗆咳。

溫墨情終於露出一絲表情,嗤笑一聲,奪回酒壺丟在地上:“酒不是這麼喝的。”

“酒也不是拿來消愁的。”狼狽地擦去臉上酒液,言離憂凶狠回瞪。

你一言我一語的簡短對話在奇怪氣氛中結束,溫墨情拿言離憂沒轍,索性放棄喝酒,推開臥房的門一頭栽倒床榻上。言離憂跟著他進到臥房內,搬過梨花木小凳坐在床邊,借外間燭光看著溫墨情,語氣恢複常態:“鍾鉞得到消息時你已經去赴宴,他和楚揚猜到你會喝酒麻痹自己,所以兩個人一起央求我來看看,以免你不知不覺把自己淹死在酒裏。”

“多管閑事。”

“別人的閑事我才懶得管,要不是看在碧簫的麵子上,我管你是喝死還是傷心死?”學著溫墨情拿碧簫做借口,言離憂欣喜地發現這樣做果然更容易交談,短暫猶豫後揪住溫墨情後背衣衫,試圖把他翻過來躺著。

也不知是喝醉了沒力氣掙紮,還是說已經失去自主意識由人擺弄,溫墨情非但沒有反抗,反而順著言離憂的拉拽翻身仰躺,一雙看不透的墨色眼眸在朦朧光線中與言離憂對視。

那一刹,言離憂莫名其妙地有些心慌。

“隻是與赫連茗湮見麵而已,你們這是在小題大做。”溫墨情語氣臉色都平靜得不能再平靜,平靜到發假,完全不能教人信服。

言離憂聳聳肩:“無所謂,真難受還是假難受你自己清楚,我不過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跑一趟來看看你罷了。”

“你該去的是天闕殿,二皇子一直在為指婚的事心煩,比起我來你應該更擔心他才對,不是麼?”

言離憂生硬笑笑,不置可否。

如同溫墨情與赫連茗湮的複雜感情一般,言離憂不知道要怎麼麵對現在的溫墨疏,是為了不讓他為難而委曲求全,做個側室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還是堅持一生一世一雙人,與溫敬元一起把溫墨疏逼上絕路?

無論哪一個選擇她都無法接受,在想出解決之法前,言離憂隻能憂心忡忡卻什麼也做不了。

“皇貴妃已有身孕,如果誕下的是個皇子,那麼二皇子他們的處境就會更加微妙。一方麵皇上會愈發防備他們奪權,另一方麵以皇上多疑性格又不敢輕易放他們離開皇宮去封地,以免個別有實力的皇子包藏禍心、擁兵自重。這種情況下與他國聯姻將勢力最大的皇子踢出淵國,可以說是最能讓皇上安心的結果,但把哪位皇子安排到哪個國家,這又是另一堆需要費心思慮的問題。”

言離憂來這裏的本意是想勸慰可能會因赫連茗湮而傷心的溫墨情,誰知一句勸慰的話還沒說出口,溫墨情就開始滔滔不絕給她說那些頗費腦筋才能理解的勢力形勢,雖說這些似乎言離憂曆來厭煩抵觸的,但因與溫墨疏有關,言離憂還是耐著性子仔細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