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被縛心願(1 / 2)

寧靜小院,茂密竹林,幽弦冷咽,歌似天籟。

慕格塔·薩琅在小院門前站了一會兒,待歌聲戛然而止許久方才想起拍手叫好,麵上帶著一絲惋惜:“許多年不曾聽到你的歌聲了,雖然特別喜歡,但是也知道你在心情不好時才會唱歌,總讓我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期待。”

“堂兄喜歡說一句便是,我又不會推托。”赫連茗湮手掌輕撫琴弦,細微顫動與餘音陡然消失。起身向薩琅笑笑,赫連茗湮收起一閃而逝的恍然:“堂兄不是去打探消息了嗎?這麼快就回來,可是有什麼要緊情況?”

薩琅點點頭:“嗯,淵國那邊有些動靜。昨天淵皇下詔冊封芸妃為貴妃,暫理後宮諸事,算是徹底坐實芸妃在後宮至高無上的地位;前朝有文臣提出芸妃身份不妥,又有人舊事重提說芸妃與左丞相權勢過大易成幹政局麵,結果全都被淵皇黑著臉臭罵一頓,根本不聽勸阻,百姓之間對此頗有微詞。”

“淵國的規矩是非本族女子不可冊封妃以上品級,淵皇這是為芸妃首破先例,難免招來非議。不過那些大臣擔心的不無道理,左丞相連嵩已經享盡特權,倘若連同樣來自青嶽國的芸妃也獨自坐大,那麼前朝後宮就等同於掌控在青嶽國人手中,對淵國百姓而言絕對不能夠安心旁觀。”赫連茗湮低低一聲歎息,相伴露出的卻是清淺笑容,“不管怎麼說,還得感謝淵皇這些不明智決定,如此一來那些中州小國不得不重新謹慎思量,畢竟青嶽國倚仗淵國壯大,對他們而言並非好事。”

赫連茗湮認真思索時,薩琅看著她有些發愣,眸中顏色些許暗淡。

“綺羅,你現在笑起來不好看,還是以前看著漂亮。”

“可是已經回不到從前了。”赫連茗湮沒有太多感慨,早已習慣般從容回答道。

兩個人之間突然沒了聲音,過了好半天薩琅才打起精神,低頭重重撥了下琴弦:“淵國四皇子在重審巾幗軍的案子,起因是淵皇企圖拿這個為難溫墨情——綺羅,你說,會不會是溫墨情發現了什麼在暗中追查?如果真被他查到的話,你們兩個的關係是不是會更糟糕?”

“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兒去?”赫連茗湮反問,臉上苦笑若有若無,“他早就不信我了,雖不至於反目成仇卻也算不上朋友,倘若日後他知道我如今所做一切,大概又要多一分厭恨吧?其實我並不在乎他如何看我,當我決定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時,已然注定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唯一遺憾的是牽連了離憂。”

薩琅再度找不到話說,在院子裏悶悶地走了幾圈,撓撓頭無奈攤手:“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懂,就不跟著參合了。總之綺羅你別太難為自己,叔父也不是非要你怎樣才滿意。女人嘛,就該找個好男人趁早嫁了,在家裏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赫連茗湮一笑置之,目光緩緩移到古琴邊泛黃發脆的書卷上——那是從青蓮宮帶回來的,曾經她親手交給青蓮王的舞技圖卷,如今,再不會有人依著那曼妙姿態舞上一曲。

一切,都再回不到過去了。

※※※

細數淵國曆史,來自青嶽國的長芸公主是第一位以異族血脈封貴妃的女子,當溫敬元力壓眾議將此事敲定時,心裏有種異樣的痛快感。

他是帝王,是天子,是君臨天下的霸主,憑什麼要受前人規矩約束?冊封貴妃也好,給異族心腹封官加爵也罷,他相信的人就該得到應有待遇,這樣才能昭顯他愛惜人才不拘一格,這才是明君該有的行為。

至於前朝後宮各種非議,溫敬元已經懶得去理會,就如連嵩所說,千百年後功過自有定論,犯不著為一群蠢人作繭自縛。

接連做出兩個備受爭議的重要決定後,溫敬元很快就病倒在榻,太醫診脈後說沒什麼要緊,僅僅是太過勞累導致的,多休息就好。溫敬元縱是喜歡掌控一切的王者之感,卻也不敢怠慢自己身子,一次上朝時咳血昏倒後再不敢操勞傷神,該推出去的擔子都分得一幹二淨,停朝一月躲進馨香環繞的鳳歡宮徹底休養。

芸妃搖身一變成芸貴妃,有了由貴人同居侍奉的資格,溫敬元趁機賞了燕香貴人身份繼續在鳳歡宮伺候。白日裏有芸貴妃香湯佳肴好生溫養,夜裏則有燕香和芸貴妃輪番服侍,有時甚至二人同沐恩澤,溫敬元從沒如此痛快自在過,即便知道憑自己虛薄身體不該縱欲過度,卻還是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損則虧,如此放縱的結果便是更加虛弱,至深秋時,溫敬元已經無法走動,從早到晚都在溫香軟榻上度過。

當皇帝的聲色犬馬、不理朝政,前朝文武百官自然會有怨言,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曆來最耿直無畏的四皇子溫墨崢對此異常沉默,無論旁人怎麼攛掇,溫墨崢隻是聽著、看著,聽完看完後繼續忙碌自己手中案子,仿佛並不處身朝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