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皓川一臉歡喜把心儀小半輩子的碧笙領進營帳時,營帳內幾人的表情複雜難懂,總之絕對不像夜皓川預料那般倍受歡迎。
“碧笙,你怎麼來這裏了?”半晌,君無念打破尷尬氣氛。
碧笙低下頭,帶著幾分少女羞澀:“在外麵遊山玩水走了一大圈,想想也沒什麼地方可去,於是就跑來找皓川哥了。”
在座的人之中隻有君無念和言離憂清楚了解君子樓發生的事情,對視一眼,臉色都不是太好看。然而君無念畢竟是碧笙的師兄,雖然心裏明白碧笙的出現會讓言離憂不悅,思慮之下仍狠不下心對師妹橫眉冷目,表情語氣難免流於無奈。
“南陲打得熱火朝天,北邊也安定不了幾日,你跑來這裏不是給夜將軍添亂麼?聽話,明天一早就回定遠郡去找碧簫,別再到處亂跑讓人擔心了。”
“我隻是想皓川哥了才過來看看,又不是專門來添亂的。”碧笙麵色青白,隱有幾分委屈可憐,“姐姐整天忙著照顧墨鴻大哥,哪裏有時間管我?除了姐姐,這世上也不會有別人擔心我,我去哪裏不都是一樣?反正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有人在乎。”
夜皓川呆了呆,拚命搖頭:“碧笙,你別亂說,我……我們都很擔心你啊!這段時間怎麼找你都找不到,我連做夢都想著你,生怕你出事。”抓了抓耳垂,夜皓川頗為可憐地看向君無念:“君老板,營中又不是沒有地方,就讓碧笙留下來吧,我可以照顧好她的。”
“這不是能不能照顧好的事,而是……”君無念又氣又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夜淩郗比夜皓川更敏感,直覺讓她敏銳捕捉到碧笙與言離憂之間微妙氣氛,想了想,抬手在言離憂背後輕輕一捅,附耳輕聲道:“你和碧笙怎麼回事?你想不想她留下來?”
怎麼回事……還能怎麼回事?
下毒,且是那種最無恥的毒,不止險些讓她吃虧還連累了沐酒歌,這些事實說出來足夠眾人鄙夷死碧笙的。言離憂很有衝動把碧笙的表裏不一扒給眾人看,若不是礙著碧簫的關係,那些話早已告知夜淩郗,憑夜淩郗的性格絕對會把碧笙痛罵一頓。
好歹是結拜姐妹的親妹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明天我和淩郗就要走了,多個人幫夜將軍打點也是好的,要是沒個心細的女人裏裏外外收拾,真不知道這營帳會亂成什麼模樣。”故作輕鬆笑笑,言離憂盡可能不與碧笙目光遇上,有意無意瞥了眼君無念,“君老板有時間代我給碧簫去封信吧,這邊的情況她大概還不清楚,我已經許久沒和她聯係了。”
“小事一樁。”君無念點頭,回答得卻有些心不在焉。
碧笙突然來到顯然令得夜皓川之外的人不怎麼愉快,盡管有言離憂百般遮掩,聰明的夜淩郗和楚辭還是看得出二人關係交惡,索性閉上嘴不再詢問,話題仍圍繞著言離憂的行程反複討論。
“淩郗,你們要去霍斯都?兵荒馬亂的,跑去那裏做什麼?”碧笙聽得好奇又拉不下臉麵問言離憂,隻好去詢問夜淩郗。
“你還不知道世子出事嗎?”夜淩郗微微驚訝,旋即了然,“也對,你一直在外麵閑逛,自然得不到什麼有用消息。是這樣的,君老板收到世子來信,大致說明世子人在霍斯都帝國內但遇到不小麻煩,現在行蹤不明,所以明天我打算陪離憂往那邊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世子下落。”
倒吸口氣,碧笙臉色一瞬慘白:“師兄出事了?怎麼可能!好端端的他去霍斯都幹什麼?怎麼辦……這該怎麼辦?”
“呼天搶地哭到死也沒用,當然是盡可能去找人。”微帶厭惡皺緊眉頭,言離憂淡道。
一個遇事慌張隻會發問,一個冷靜應對果斷堅強,孰優孰劣一眼可見。楚辭玩味目光在言離憂和碧笙之間徘徊幾番,漫不經心開口:“一路上似乎不會太安逸,即便如此,言姑娘還是堅持要去嗎?也許會有危險也說不定。”
言離憂回頭,盯著楚辭看了半晌才道:“那楚公子有什麼好辦法?”
“沒有,隻是徒勞說上一句,希望言姑娘能安心待在這裏——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此前楚辭並沒有阻止言離憂的意思,突然說出這麼一句很難讓人不去聯想,這句話是否與碧笙突然出現有關。事實上仔細想想不難猜到,同樣執著於溫墨情的碧笙怎麼可能讓言離憂專美於前?如果言離憂執意要去霍斯都,碧笙也一定會跟去,所以楚辭才會有那麼一句隱晦詢問,隻不過這句詢問顯然是廢話,連楚辭自己也應該明白,任何人都無法阻擋言離憂的決定。
果不其然,在短暫沉思後,碧笙毅然抬頭:“我也去,我不能明知師兄有危險卻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