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生活漂泊不定,江湖中人成親都不會太早,君子樓與江湖有關的幾位少主中,溫墨情和碧簫是最先成家的。
因此,有些人會好奇、興奮,再所難免。
“別壓我,沉死了!”
“你往那邊一點,我什麼都看不到啊!”
“吵什麼,都聽不見房裏聲音了!”
七八個黑溜溜的腦袋瓜擠在溫墨情和言離憂臥房門前,細碎聲音不時傳來,令得院中石桌邊坐著的君無念連連搖頭:“這群沒見過世麵的笨蛋,當墨情是聾子麼?等下把人惹急的話,一個個都沒好果子吃。”
“鬧洞房、鬧洞房,不鬧還有什麼樂趣?世子心急,早早就散了宴席把言姑娘劫回洞房,實在怪不得別人好奇。”天不熱,楚辭仍慢慢悠悠搖著折扇,一股股涼風直奔君無念方向而去。
“春宵一刻,哪個男人不急?深更半夜的偷看偷聽就夠了,鬧洞房還是免了吧。”君無念繼續搖頭,猛然發現楚辭手中折扇是自己的,急忙伸手搶回,“長笛折扇,楚公子一向不肯離手以顯翩翩風度,既然有自己隨身之物,何必拿我這破扇子扇風?”
沒了折扇,楚辭一臉委屈:“既然是破扇子,借在下用用又何妨?反正我也是給君老板和夜姑娘扇風,君老板並沒有損失什麼,反而賺了一身涼爽。”
“我又不熱,不需要涼爽。”君無念有意無意扭頭看向夜淩郗,“熱麼?”
夜淩郗愣了愣,用力搖頭。
楚辭莫測目光在夜淩郗和君無念之間逛了一圈,輕笑半聲,屈著手指撐腮偏頭:“君老板對夜姑娘的關照,似乎與對其他女子大不相同呢。”
“沒有的事。”君無念尷尬否認,搖搖頭急忙錯開話題,“墨情婚事還算順利,楚公子希望看見的也都達成目的,明早我們可以繼續趕路了吧?”
“哦?我有什麼目的?君老板這是在冤枉我啊!”明知君無念是在暗示借賀喜來拉攏溫墨情加入己方陣營的舉動,楚辭還是故意裝出一副天真迷茫,看君無念欲言又止模樣,開心得連連吞下三四顆蜜棗。
先前考慮到暴露行蹤不太合適,最終溫墨疏選擇了不公開身份來賀喜,誰知連嵩那麼一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當今二皇子來參加定遠王世子大婚的事。君無念與楚辭立場有些微不同,一個希望聽憑溫墨情自由選擇,一個竭盡可能製造條件將溫墨情拉攏過來,兩人僅有的微末矛盾如今再無意義,唯一結局就是在世人眼中,溫墨情已是二皇子溫墨疏派係的人。
不過,既然溫墨情本人沒有反對,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交談一時沉寂,隻聽得偷看的幾個君子樓子弟竊竊私語。片刻後,楚辭吞下最後一刻蜜棗,心滿意足喝了口茶:“夜姑娘有什麼打算?留下來陪言姑娘麼?”
夜淩郗裝作不經意瞄了眼君無念:“離憂有世子照顧,沒我什麼事,明天一早我跟你們一起離開去與大軍彙合。”
“說什麼沒事,其實隻是想跟著君老板吧?真是羨慕君老板,什麼都不做也能得紅顏知己傾心相隨,像我這種,天南海北走來走去,願意跟著我的也就春秋這笨蛋隨從了。”
十步外,春秋打了個響亮噴嚏。
第二天一早溫墨情和言離憂去給定遠王請安時,溫墨疏一行人已經與夜淩郗離開定遠郡,既沒有當麵告別,也沒有任何話轉達,讓言離憂不由感覺空落落的。
“其實二皇子做的也不算錯,說太多,難保你不會多想。”碧簫仍是那般善解人意,三言兩語便能教言離憂寬心。
趁著溫墨情與定閻王交談時,言離憂和碧簫兩人跑到庭院閑聊,互相打量一番,各自低頭悶笑。
一夜之間,二人身份都已改變,既是金蘭姐妹,又是同一屋簷下的妯娌;再仔細瞧瞧,似乎表情中都多了七分甜蜜幸福,又藏藏掖掖,悄悄收起三分羞澀——那羞澀也是不同的,言離憂最是幸福,體驗著初為妻子的一切,但碧簫有的隻是名分,以及終於能名正言順照料溫墨鴻的喜悅。
沒有太多人祝福,沒有魚水之歡,甚至連溫柔撫觸溫墨鴻都做不到,卻隻憑一個妻子的身份,就已經讓碧簫感到莫大滿足。
“離憂,以後你就是師兄的妻子了,別再像以前那樣天上地下到處瘋鬧,也該收斂收斂性子學著顧家。淩郗那丫頭也自在不了幾天,不知道你注意沒有,君老板對她格外照顧,想來是你有情我有意,早晚要成一家人的。”
提到旁人,言離憂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淩郗直率坦白,能嫁給君老板那樣心細體貼的人倒也不錯,隻是現在世道正亂,誰知道他們兩個的事要拖到何年何月?昨晚墨情對我說,過幾天將王府這邊都安排好之後,他打算帶我和九兒一同去與支援南陲的戍邊軍彙合,到時候或許會在宛峽一帶與霍斯都大軍交戰,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戰事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