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年生躺在宿舍靠門邊的下鋪,偏過頭看著白藍相接的牆壁,漏過的水跡在牆上清晰可見,泛黃的凸起似乎隨時就會剝落。
許久,餘年生正過了頭,雙手枕在腦後,視線聚焦在上鋪的床板上。
此時寢室應該就剩二個人,室友劉瑤以及自己,不過他的關注點並沒有放在這裏,腦袋有些亂,理不清頭緒。
用了一個下午,三節課時間,餘年生意識到自己已經重生了,但僅僅是意識到,還沒有確定,畢竟事情太過於荒謬,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現在應該是2007年,9月30號,下午老師宣布了提前放假,整棟樓的人都走了多半,顯得有些寂靜。
高一八班,宿舍號為108,剛剛走回寢室的餘年生特意留意過。
上鋪的劉瑤時不時翻身,隨著身體的晃動使得床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配合著他壓抑的笑聲,讓原本有些安靜的寢室多了幾分生氣。
寢室為12人間,二排豎著靠在二邊的牆角,中間還能留下二米來寬的距離。每排3個上下鋪,刷過漆的鐵床架隨著年代的久遠留出了鐵鏽,天花板的灰剝落在地上形成了許多斑駁。
空間很大,在對比其他宿舍樓格外明顯,但也破舊,整體隻有三層高,餘年生的宿舍就在三樓的最右側,每逢下雨天,都會有水跡順著牆角流到地上,苦不堪言。
這個老舊的宿舍樓,在餘年生記憶裏,高二的時候就會被拆除,如今,又多了幾分懷戀。
倏地,床鋪有些震動,伴隨著鐵架發出“嗡嗡嗡”的沉悶聲,似乎被鋪蓋所壓製住。
“老餘,別睡了,你手機響了,接一下。”
上鋪的劉瑤探出了頭,喊了一句,又縮了回去。
“不是你的嗎?”
餘年生猶豫了一會,接話道,在教室時,他翻找過,可是並沒有找到手機。
“我現在就拿著手機看著小說,你說是我的?”
劉瑤這次頭也沒伸出來,直接開口說道。
於是,餘年生開始坐起了身子,翻找那聲音的源頭。
並不是他失憶了,而是有些東西在腦海真的沒有印象。換做是你忽然回到過去,你記得十幾年前隨手藏的手機位置嗎?
等到第一次震動完之後,餘年生才從自己腳邊的鋪蓋下找到自己的手機。這個時候,好像流傳一種說法,用手機對身體輻射大,睡覺不要放在自己腦袋旁邊。
並且,學校禁止帶手機,玩手機都會調成震動或者靜音,如果開鈴聲,那無疑是自己找不痛快了。
拿起手機,餘年生看到的那刻,眼眶竟有些濕潤,深埋在腦海裏的回憶湧現出來,有些不能自主。
那老款的諾基亞1110上,顯示著一個未接電話,等餘年生把屏幕鎖解開,清晰的看到備注為老爸的二個字。
“有多久沒有聽到父親的聲音了?已經四年半了吧。”
自從餘年生大學畢業後一年半,自從那年出事之後,他隻能在微信的聊天記錄裏,再聽到那屬於回憶裏的聲音。
隨著手機的更換,收藏再導出,終究還是不能割舍那份記憶。
可如今,那個隨著時間的流逝,努力想要抓住卻無可奈何從腦海淡去的身影,再一次出現餘年生的時光裏。
手有些顫抖的他,緩緩地按下撥號鍵,聽著電話裏的“嘟嘟”聲,連呼吸都有些屏息。
“爸?”
電話接通,餘年生小心翼翼,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有些惶恐。
他很怕這隻是場夢,夢醒了,父親就不在了。
“兒子?明天國慶節,你學校放假嗎?爸爸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