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誌剛和美香二人連夜趕路,先是強行渡過了新牆河,選擇的地點是遠離日寇目前實際的新牆河末端,比之前預想的要遠了一點,這樣一來,也加重了劉誌剛的負擔。
他本身就已受傷,肩部已經疼痛難忍,但他還是以頑強的毅力忍受著;美香也堅定信心,她相信隻要劉誌剛在身邊陪著自己,自己一定能走上幾百裏路,趕赴長沙。
在剛離開嶽州城時,一聽劉誌剛說走到長沙有好幾百裏的路程,她的心裏就在懷疑,自己是否能走到目的地;這會在劉誌剛受傷後,尤其是她的心態發生變化的情況下,她表現出了極強的信念和耐力。
她始終扶著劉誌剛,跟著劉誌剛的節奏走,不喊一聲累,也不喊一聲渴,時不時要問一下劉誌剛是否能堅持住,每當看到劉誌剛皺著眉頭時,她多麼希望受傷的是自己。那樣一來,她覺得劉誌剛一定會無微不至的關懷自己,她相信這個中國的的大男孩是一個勇敢且極具愛心的漢子。
美香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滿腔的心思都撲在了劉誌剛的身上,一路上,為了分散劉誌剛的注意力,以減輕他的痛苦,美香和他聊起了自己的家鄉,聊起了富士山的櫻花,時不時還哼一曲小調。
在這個時候,兩人拋棄了民族之間的成見,就像一對戀人似的,在月亮的陪伴下,加快腳步,朝長沙城邁進。
劉誌剛看著美香,實在感覺不出她比自己大,在自己的身邊,她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鳥,時而輕聲細語的呢喃,時而愉悅的哼著小調,渾然忘記了兩人是在逃亡的路上。劉誌剛也不忍心去提醒她,他知道美香是為了自己,所以他把美香的這份感情實實在在地埋在心底,他知道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們之間是沒有條件去追求這種理想的。
當清晨的陽光再次降臨大地時,兩人終於在一個叫桃林的地方趕上了一輛進城的牛車。劉誌剛把自己二人的情況說成是從新牆河方向逃難的兄妹,隱瞞了身份。趕車的老鄉見他受傷,便慷慨的邀請二人坐上牛車,一揮牛鞭,繼續朝長沙城裏前進。
美香覺得很是稀罕。她一輩子從沒有坐過牛車,尤其是這會已經脫離了小鬼子追捕的範圍,又有劉誌剛在身邊陪著,她便在晨曦中放聲高歌一曲,和著老牛的哞叫聲,道不盡的歡暢淋漓。
一牛、一車、三人沐浴在晨輝中,灑下一串歡聲笑語。
在牛車的助力下,在老鄉的幫助下,劉誌剛和美香在下午三時左右趕到了長沙城,劉誌剛上次進城時聽說過坡子街這個地方,經過多方打聽,終於找到了電報中所說的地點。
省委已安排了一個接待的同誌,負責安頓他們,在聽說了劉誌剛負傷的消息後,立馬決定送劉誌剛去一家傷兵醫院。
美香死活要陪著劉誌剛去醫院,那位接待的同誌看著劉誌剛。劉誌剛連忙把美香來到一邊,好說歹說,總算是把美香說服了。
美香淚眼婆娑的看著劉誌剛,知道兩人分別在即,她心中實在不舍。劉誌剛兩次舍己救她,尤其是這次護送她來長沙,她已經決定敞開自己的心扉去愛眼前這個比她小幾歲的異國他鄉的小夥子。可是,現實又*得她沒有辦法去轟轟烈烈地愛一場。
劉誌剛也是眼角濕潤,但他不想多說,因為他們兩人之間各自肩負著自己的使命。
劉誌剛伸出雙臂,作出擁抱的動作。美香飛也似的衝進他的懷抱,眼淚已經濡濕了劉誌剛的肩頭,劉誌剛輕輕拍打著美香的肩背,示意美香該是兩人分開的時候了。
美香鬆開手,看著眼前這張漸顯英氣的臉龐,“啵”的一聲,將自己的唇印在了劉誌剛的臉頰上,便頭也不回的跑開了,劉誌剛看著她的背影,隻能在心底默默地祝福這個美麗的女子,希望她在這裏能平平安安。
劉誌剛在離開坡子街後,拒絕了那位同誌陪他去傷兵醫院的請求,而是轉身朝高泉山方向再次啟程。他不想在傷兵醫院露麵,因為他至今還背負著一個逃兵的罪名,如果一不小心被軍統的人發現,他估計自己也許就無法逃脫了,所以慎重起見,還是趕回劉家潭比較穩妥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