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雁蛋的孩子
毛毛又好奇又貧嘴。杏樹才掛花蓇朵，他就盼
著吃酸果，天上掉個雨星兒，也想嚐嚐甜不甜。
毛毛還小的時候，一天，在街上玩“老鷹抓小
雞”，聽見天空嘎嘎叫，抬頭一看，哈。一群大雁
在藍天上擺個人字飛！他的興趣立即“轉移陣
地”，問夥伴：“雁也下蛋嗎？”夥伴們答不上
來。金大伯正走過，回答說。 "咋不下?雁蛋比碗
還大！”毛毛忙問：“有雞蛋好吃嗎？”金大伯說：
“雁蛋呀，比王母娘娘的蟠桃還鮮哩！”毛毛的
話，象自來水擰開了龍頭。“大伯，大伯！雁蛋下
在哪兒呢？”金大伯刮了一下毛毛的鼻子，笑了：
“哈哈，你沒聽雁叫嗎？它叫一聲，就下顆蛋。地
上的人得趕快撐開衣襟接。誰最想吃，雁蛋就端端
落在誰的懷裏了！”
從那以後，毛毛一聽見雁叫，連魂兒都飛上了
天。扯起衣襟追呀追： “雁兒雁兒好夥伴，給我下
顆碗大的蛋！”……婆婆說他是隻“小饞貓”，姐
姐便叫他“想吃雁蛋的孩子”。
“過三天再嚐！”
今年，村北蘋果園頭一次掛果了。
果樹排著整齊的隊伍，樹葉兒唰唰唰，唰喇
捌，晝夜不停的歌唱。唱得蘋果妞兒從花苞裏鑽出
來，一天一個樣。小鈕扣變成了指頭蛋，指頭蛋又
變成了小拳頭。
每天上學，毛毛從果園走過，樹葉兒的歌聲，
象有魔力，誘惑得毛毛心裏怪癢癢的。他不僅想著
醇香的蘋果，還想到了隻聽過名兒，沒嚐過味兒的
蘋果醬、蘋果酒、蘋果罐頭……雖然婆婆已經答應
給他買蘋果罐頭嚐，可啥時才辦到呢？一天，毛毛
忽然想，熟了的蘋果，有甜的、酸的、脆的，沒熟
的蘋果，到底是個啥味呢？他爬上牆豁口，伸長脖
子，仿佛要和果妞兒扯心事！直到小隊長軍軍拍著
他的小腿，說： “喂，你想吃雁蛋嗎？得等到冬天
哩！”毛毛才瞪軍軍一眼，紅著臉走開。
放了暑假，蘋果開始上色了！毛毛覺得那是一
張張小圓臉，從一蓬蓬綠傘般的樹冠裏，向他不停
地眺望。一天下午，他終於忍不住了，叫上寧寧，
提了彈弓，爬上果園的牆豁口。
看園子的是金大伯。毛毛正探頭探腦地偵察他
的行蹤。寧寧拿畫冊卷了“望遠鏡”，舉在鼻梁上
說：“甭怕，朝離牆最近的一串果子打。”毛毛夾
彈、張臂、鬆手，“嚓啦啦”陣響，騰騰騰掉下
四顆蘋果來，樂得毛毛跳下牆去拾。金大伯被驚
動，手提一根棍子，追出小屋：“崽（Zǎi）娃子，
看我把你的腿擂壞哩！”
毛毛倏地翻過墒，拽了寧寧，風輪兒似的一陣
跑，把金大伯的聲音遠遠撂在身後，鑽進果園北邊
的土壕。他連氣都沒喘勻，就朝寧寧手裏塞了顆青
蘋果，命令道：“嚐！”誰料一口咬去，牙象泡進
了醋罐子，嘴咧得象隻瓢， “呸呸呸”吐個不住。
寧寧也被那股怪酸味兒刺得渾身打顫：“真倒黴，
快扔了吧！”毛毛有些掃興，可一摸光葫蘆頭，心
裏立刻出了新主意：“咦，你忘了秋天的大柿子嗎？放
幾天，澀疙瘩就甜得粘嘴！蘋果為啥不能甜呢？”
說著，就在土壕的角落挖個小洞，象姐姐他們搞科
學實驗似的，把四顆蘋果放了進去。他們商定：
“過三天再嚐！”
“誰是小紅花！”
下午，毛毛就想著那四個蘋果了。他對自己
說：“甭急！甭急！得有耐心！”可心裏總象有毛
毛蟲在蠕動。他知道寧寧上外婆家去捉黑狗娃，腳
一斜就進了土壕。
毛毛把手伸進小洞去摸。一個涼冰冰，軟塌塌
的東西，觸在手上，一股冷氣倏地直竄後脖頸，嚇
得他縮做一團，驚叫一聲，跳了好遠，“啊一，
蛇！”
過了一陣，並不見蛇溜出來，毛毛才重新走近
小洞。啊呀，一隻又大又圓的癩蛤蟆臥在裏邊，身
上滿是疙疙瘩瘩的癩疤，張著難看的大嘴巴，眼睛
圓鼓鼓的，腮幫一扇一扇，還朝他叫了一聲。
毛毛摸摸後腦勺，感到奇怪。蛤蟆也喜歡吃蘋
果嗎？就算它也是“小饞貓”，那麼小個肚子，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