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將湯重新放回桌子上,然後就像個受了老師的命令乖乖坐在板凳上聽課的小學生,一動不動。
時兆桓看著她這樣子,本來就冷淡的臉更是冷了幾十度,眼裏猶如黑雲壓城一般。
這女人,還真是一點情商都沒有。他說不喝,她就真地把湯重新放回去了?
時兆桓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將自己當做皇帝捧著,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她這一號的:一點智商都沒有!
“我有說讓你不舀湯了嗎?”
錢清童一愣,詫異地盯著他。
時兆桓從她眼色間看出了她此時的兩眼發懵,頓時明白,這一夜過去,什麼都沒有變化,自己出了車禍,可錢清童還是那頭牛。而出了車禍的自己竟然還妄想在她麵前彈琴。
他淡淡地道:“我沒吃早飯。”
沒吃早飯?
錢清童恍然,“哦”了一聲就起身往門外走去。
餘光掃到她的動作,眸中一絲厲光閃過,將她的身子緊緊捆住,“錢清童!”
錢清童站在門口回頭看他,“怎麼了?”
他想也沒想徑直問道:“你到什麼地方去?”
“你說你沒吃早飯啊,我去給你找吃的。”
這tm地哪兒來的傻蛋!時兆桓隻感覺到自己的傷口沒有疼,反倒是兩邊太陽穴脹的生疼,似是要將他的神經卷席走,“我有說讓你去弄吃的嗎?”
她的小臉上明顯劃過一絲疑惑:“難道不是嗎?”
一縷歎息萬分不甘地從他幹涸的喉嚨中鋪湧而出,帶著他早已習慣的淺淺的無可奈何,“我是讓你舀湯。”
這回輪到錢清童張大嘴巴,重新走回病床前,半是奇怪半是不解地看著他,“可你剛剛說你不喝湯的啊。”
時兆桓半躺在病床上,此時和錢清童的對話讓他三分輕鬆,三分釋然,又連帶三分無奈,至於多出來的這一分痛苦他也不知從何而來。
他揉著太陽穴,“我現在要喝,這個答案滿意了?”
錢清童眸中帶著一絲詭譎地怔怔地打量著他。一會兒不喝一會兒又要喝的,到底要幹什麼?
這後生,真是城牆倒了拐,還碼了二十裏的炮台!
她在心裏嘀咕個不停,有些埋怨病人一天到晚屎尿多,可想到他是因為深更半夜地去接自己出了車禍,這種埋怨戛然而止,最後也就作罷。
算了算了,看在我是你出車禍的半個罪魁禍首的份兒上,就認了。
錢清童重新拿起湯盒,然後給他盛好湯,就放在他麵前的小桌子上,坐回了板凳上。
於是,兩個人,她看著他,他看著湯,隨即也看向她。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
錢清童捋了捋頭發,粲然一笑:“怎麼了,湯舀好了,你喝啊。”
“媽讓你留下照顧我,不是讓你看著我。”時兆桓目光帶著一絲責備。
錢清童隨即廩人天賦參悟了他“讖言”,“你總不會讓我喂你吧?”
時兆桓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以一副老太歲的樣子道:“你覺得呢?出車禍的人能自己喂自己?”
聽到他這麼說,大神心裏瞬間開始了止不住的情感性對話。
“哎喲喂,時行長,您知道讓財神爺給自己喂飯是多大的恩賜嗎?”
“那喂地能叫飯嗎?那喂地每一口都是金光燦燦的錢啊!”
她在心裏這麼朝時兆桓問話,可是……有的話,始終隻能自己一人獨吞,隻能自己一人在肚子裏千回百轉。
看著他那種樣子,她已經意識到“城牆倒拐加二十裏炮台”都不足以形容此時的時兆桓。
“得得,我來喂。”白皙的雙手幾乎是以一種顫巍巍的狀態伸到了他的麵前,然後將他麵前的湯碗端了起來。
她的臉與他隻差距五公分的距離,白皙的手指攪動著碗裏的魚湯,然後從裏麵舀出一匙,“時行長。”
男人輕輕地“嗯哼”了一聲,抬起長長的睫毛,幽深的目光帶著一種報複性的感覺看著要為自己喂湯的她。
她心中對他的千言萬語最終彙聚成了一句,“來,啊……我要喂你了哦。”
她十分溫柔地對他嫣然一笑,將盛滿湯的湯匙小心翼翼地送入他的嘴裏。
時兆桓目光盡染詫異,她怎麼突然這麼溫柔?
很難得嘛……他凝視她的眼神帶著幾許好奇和玩味,忽然聽到她笑意盈盈地說,“時行長,嘴張大一點,把錢都好好咬住。”
把錢都好好咬住?時兆桓看著她的目光不由得暗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