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書閣哂笑:“我不想說明什麼,隻是覺得,作為這麼多年的夥伴,喜歡不喜歡,對手不對手,有的事我能幫著提醒就提醒一聲,否則以後到地下冥王不放人啊。”
見時兆謙時兆桓悠著神不說話,他慢悠悠接著道:“再者,我尹書閣是個商人,愛錢,卻不喜歡來路不明的錢。可這畢竟是錢小姐用來光明正大做交易給的錢,我也不可能直接扔掉,所以,今晚我就做一回好人,把錢拿給三爺親自過目。三爺是蘭道行長,想必對從自己銀行的錢應該能有些辨識度。”
尹書閣話說的十分好聽,時兆桓卻全不為所動,猶如泰山一般巋然不動地坐著,氣勢駭人。
時兆謙不是當事人,沒有時兆桓那種明擺著是相信了卻要演成“不相信”的心思,直接打開箱子,向裏一看,果然發現裏麵是一箱明晃晃的嶄新鈔票,全是紅光滿麵的毛爺爺,厚實地堆積如山,塞滿了整個大箱子。
如果是尋常人看到這一箱子的鈔票,定然兩眼發光,可是此時坐在“藍魔”包廂內的這三個人都是坐擁萬貫家財的男人,對著這些錢,無形之中竟然別有一種對峙的氣氛。
時兆謙已然打開箱子,時兆桓這回沒有矯情地去表示自己不信,隨手拿起一遝錢翻了起來。
這一遝上麵連貫編碼顯示這一遝錢的來源地他很清楚,是蘭道在波蘭分行的編碼的,他依稀記得分行反映時有去向不明的五千萬的所有編碼,可當時也沒有在意,此時看到這些鈔票和上麵那特殊的編碼,他也突然有些不確定這一遝錢究竟是不是來源於波蘭了。
他神情淡漠如舊,好似在隨便翻看什麼書籍一般,放回這一遝,又隨手從下麵拿起兩遝錢翻了一下。這一遝錢的編碼也顯示了來源地,但這些編碼究竟是不是不見了的那些錢的編碼,他一時難以確定。畢竟他再厲害也不過是人肉凡胎,沒有精力記得。
可心裏總歸是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讓他相信了什麼,雖然他根本不願意相信,可是臉色在昏黃燈光下愈見暗沉。
時兆謙見他翻一遝錢麵色陰沉一截,心裏也隱隱察覺到什麼,“這錢有問題嗎?”
時兆桓無心理會他,朝坐觀垂釣的尹書閣道:“謝謝尹少好心提醒我,但是事情真假我自有認定。”
他說完再未多留,轉身便要離開,身後卻響起尹書閣不緊不慢的笑聲,“要辨真假,三爺自己不拿上一堆錢去檢驗檢驗才有底氣,不是嗎?反正目前我還不缺這五千萬。”
見時兆桓沒有移動步伐,但也沒有說不,尹書閣又笑了:“阿維,拿幾遝錢送到十三爺車上,好讓三爺回去驗明正身。”
時兆桓沒有多話,幽深的目光落在包廂的玻璃門上,大步生風地揚長而去。
見阿維要拿錢,時兆謙開口:“尹少,幾遝錢說明不了什麼,兆桓是不會拿的。這樣,既然你今晚邀請我來,說明我這個做大哥的有時候可以替自己弟弟做主,我替他借走這些錢,如果不放心,我現在就讓助理另轉五千萬到你卡上,如何?”
“時先生說笑了,您是A市的模範先生,您的話我不信誰信?”尹書閣做了個手勢,笑地意味深長,“一箱子錢,五千萬,時先生請吧。”
“那就不說謝了。”
時兆謙語氣輕和,卻自帶一股疏離感,沒有多看他,順手拿起箱子就快步離開。
時兆謙知道自己也想知道這事的真假,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心思比時兆桓還要熱切。他這麼做,其實一是為了時兆桓,二還有關於錢清童的名譽。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想要盡快求證。
時兆桓坐在漆黑的賓利車裏,右手搭在方向盤上沒有動,左手叼著煙耷拉在車窗外,冷峻的麵目看著有些說不出的陰沉,頗有心事的神情難以掩藏。
不一會兒,時兆謙提著箱子大步走了出來,隨手拉開後車門將一箱子錢扔到後排座位,很自然地就拉開副駕駛位置坐在了時兆桓旁邊。
賓利車內透射著夾雜白光的淺淡暗光,與狹窄車廂內凝滯的氛圍交融成一片,相得益彰。
“把錢給他了?”時兆桓抖弄掉燒地差不多的香煙。
“沒有,直接拿來的。他今天把錢拿來專程就是讓你驗證的,又怎麼會在意這五千萬?”時兆謙平靜地道。
“看來你也很了解他。”時兆桓再未多說,甩掉煙頭就直轟油門,一路開車往蘭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