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不都像掙錢一樣,勉強不行,隨緣就夠了。”
……
錢清童從林朵音辦公室裏出來時已經是落霞色彩紛呈暮色四合的時候了,銀行的員工陸陸續續的都準備要下班了,很快辦公室變沒什麼生氣了。
“老太婆,你剛剛那麼問她怎麼不索性替她看一回命相,指不定還能幫她找個好的如意郎君呢。”
她往時兆桓的辦公室走去,心思有些散漫,“寶寶,你知道為什麼當神仙無趣麼?”
“為什麼?”
“因為萬事都看地太過明白,把所有人的命理因緣際會都看地清清楚楚,就一點都不神秘了,所以活多少年都很無趣。為了讓日子沒那麼無聊,所以我不去看她,以後怎麼走就走著唄,反正所有人的路都比我的好。”
她用最慢的速度往目的地而去,“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覺得和時兆桓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會很開心?會讓我這麼沉迷?”
“為……什麼?”
隔著層層疊疊的玻璃,她依稀看到緊閉的辦公室的門,“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和之前我為什麼看得清所有人命相卻唯獨看不到他的命相剛好湊成了一個最好的答案。
寶寶腦袋狐疑地聽著她的聲音。
“因為神仙看得清所有人的命相卻唯獨看不到自己的命相,我剛才跟林朵音說話時才明白為什麼我一直看不清時兆桓未來的命理。因為……他的命數和我的命數繞在一起,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看不清自己,自然也就看不清他了。”
她也在一瞬間明白當初為什麼每每看到時兆桓都會感到很濃鬱的不安,似是遭受天劫的不安。
掐指暗暗一算,五百年好像差不多到了。
此番與這後生的因緣際會,應該是萬千天劫之中的一劫了——這一劫在於她敢不敢拿上誅仙台為代價來賭注自己是否會安心留在這裏。
她腳步倏爾一頓,神思遊離地看著辦公室緊閉的門,身邊是來往要下班同她問好的人,她除了心不在焉地同他們道別什麼也不想做。
錢清童最終沒有再進時兆桓的辦公室,在心裏有天劫來臨的這種念頭時,她轉身下了樓,沒有用法術,而是靠著雙腿一步一步自蘭道銀行的大廈走到了萬重樓。
走了一半路程時才用手機給時兆桓發了一個晚上有事先不看電影的短信,幾秒鍾之後,便接到了他的回信:
好,我等你。
當她出現在88樓角落上的總統套房時,房間內一片陰暗,除了還剩淺顯斑駁的夕陽餘暉,房間依舊讓人感到徹骨的寒冷,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此時裏麵並沒有人。
她沒做多留,施法便到了A大圖書館裏。
她記得陸政司說過他在工作,後來又在和阿典的閑聊之中知道冥王之子竟然在A大那棟破舊的圖書館裏當管理員!
“我以為你們去度蜜月了,想不到你會再來?”
此時正值暑假,又是飯點,圖書館裏空無一人,千重夜的聲音讓已經感知不到寒冷炎熱的她再度感到一股難言的寒冷。
她轉身便看到站在書架前收拾書的人,眼睛頓時鋥亮鋥亮的,“他用什麼跟你交易,讓你把仙根還給我了?”
“有個男人願意為你的花容月貌而舍掉一些東西,財神爺應該欣慰至極。”
她嗤笑薄薄,“薛典不過為你受了一劍,又暖了你體溫而已,你這麼一個什麼體溫都沒有的鬼卻謹記上千年,冒著被世人知道甚至再死一場的危險也要還他這份恩情,我好歹是個有血有肉又骨頭的神仙,得了他這麼大的情,欣慰之餘難道不該來問問?
“那便讓他告訴你,你明知從我這裏什麼也問不出來。”
“讓你還我六條仙根,你又不會收錢,他給了你什麼東西?”
千重夜將書放好,旋即回身看她,“各行各業都有職業操守,我有權為此保密。”
“可他連官蒼雪與你做交易害我的事情都知道了。”
“那是十三爺聰明絕頂,猜出來的。”
“至少你跟他露了餡兒。”
“時兆桓雖是人,卻是個高智商的聰明人;財神爺是神,卻不算是個聰明的神仙,我跟你露餡兒,你不一定猜地出來。”
錢清童小臉不開心地瞪著他,“說了這大半天,還拐著彎兒說我笨,你就是不願意告訴我,對不對?”
“你我相識上千年,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錢清童看著他好一會兒,唇角繼而蕩起一抹陰險的笑,“我是清楚,不過,千重夜,你我相識上千年,也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惹急了,別怪我狗急跳牆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