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在兩個人的商議下,把地上的“陸禕”安置在他們尋到的一個山洞中,給他留下了衣袍,其餘的卻全都一攬而走。
“終於摘了這個麵具,還是以真麵示人比較舒服啊。”陸禕一邊走一邊伸了個懶腰,還不忘瞥了瞥宮澈。
隻見宮澈又重新戴上了他那個鐵皮麵具,雖然看上去沉甸甸的,戴在他的臉上卻是十分合適。“嗬,前麵就是紀城了。”
順著宮澈的目光看過去,一座諾大的城便在二人的腳下鋪展開。二人站在遠處的山頂上,俯瞰著腳下的一切。一座方正的城坐落在那裏,時不時地還有一些青煙飄起,城後一篇茂密的林子,但不像是北方的直直高高的樹,一個個歪七扭八的匍匐在地上,似是藤蔓一般。從上方看,並不能看出在那綠浪之下隱藏著什麼。
陸禕看著前方的城,看著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和城門口依稀可見的守衛的身影,扭過頭去看著宮澈,臉上帶著說不清楚的表情,然後竟然自己笑出了聲。
聽到陸禕的笑聲,宮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陸禕轉身走到一塊兒突出來的大石頭旁邊,招呼宮澈一起過去坐。待二人坐罷,陸禕看著天邊飄過的那一團白雲,緩緩開了口。
二十一年前。
“老爺!夫人生了!是個小少爺!”接生婆的聲音從房內便傳了出來,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門外等著的伍莊聽到嬌妻順產的消息,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縱使伍莊在外名聲比較差,可那時的他還是個顧家的男人,家大業大,對自己的妻子也是寵愛有加。
“太好了!”伍莊禁不住的拍手叫好,他們伍家終於有後了。
可是還沒等他來得及邁進屋子去看兒子,屋裏就傳出了一陣驚叫。“夫人肚子裏麵還有一個!”
霎時間來來回回的女仆捧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走,那刺目的紅色在伍莊的心上打上了深深地烙印。
來來回回的人終於少了下來,最終伍莊夫人還是活了過來,然而第二個孩子卻是一個死嬰。
看著盆裏的那血淋淋的小身體,伍莊心中一陣絞痛。不過想到自己妻子是因為這個孩子而差點命喪黃泉,心中竟然有了一絲厭惡。
“伍言,傳令下去,這個孩子事情誰都不能傳出去,我們伍家,從此隻有一個大少爺。”
看著將背著雙手,眉頭緊鎖的伍莊,伍言隻得拱手聽令。從接生婆手中接過那個血淋淋的小身體,默默地走出了伍家莊。
伍家莊外的野山中,伍言看著那個冷的僵硬的小身體,狠狠心,將其拋下了山崖。既然親生父親都不在乎了,那就讓他回歸這自然之中吧。
回了伍家莊之後的伍言,向伍莊報告了此事之後,便回了房。那個血淋淋的畫麵一直在他腦海中循環往複,就像一個枷鎖,捆綁著他,讓他無法安然入眠。最終,他還是起身穿上了一套夜行衣,潛出了伍家莊。
在那個山崖底下一直摸黑尋找,沒想到真的讓他給找到了那個小孩子。此刻他的身體早已冰的不成樣子,伍言竟然感受到了他胸口的一絲小小的起伏。心中震驚不已的伍言,忙脫下衣服包裹著孩子,連夜帶著他奔向了深山中。
伍言的恩師,影道人吳生看著床上那個已經擦洗幹淨的孩子,心中默念了幾句經,然後轉身對著伍言說道:“伍言,這個孩子,日後就跟了我了。你師從於我之事,不得與外人提起,這個孩子,你就權當沒有救過他。不然日後他的安全……”
“徒兒知道!”伍言單膝跪地,對著吳生說:“這個孩子就托付給師傅了。他本應過著少爺生活,無奈兄長他……隻是,日後這個孩子的名字……”
“既然他生於六月,那就以‘陸’為姓,叫陸禕吧。”
伍言趁著淩晨的墨色,運起輕功回了伍家莊,自此天底下隻知道伍家的大少爺伍亮,卻沒有人知道伍家那個“死去”的二少爺。
直到五年後,伍莊血屠寰宇莊後,這件事才被伍夫人重新提了回來。“我從未過問過你在外麵的行事,可是宮晨夫婦於我們伍家有恩呐,你忘了當初你的命是誰救的嗎?還是說,你本就是這般的鐵石心腸,不然。不然也不會在五年前……”
“清靈!”伍莊聽到舊事,便直直的打斷了柳清靈,似乎那件事在他身上也是一道疤痕。“五年前你誕下死胎,我不忍直視,便托伍言代為安葬!豈可與今日之事混為一談!”
“安葬?哈哈哈,”柳清靈竟然笑出了聲,“安葬!那你為何不讓我去看我兒子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