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澈在十六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林曦雨。
當時他剛從林暨那裏回到衡日閣,踏進後竹廳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林曦雨。當時宮博也就是二十歲出頭,而林曦雨更是剛滿十九歲。但是在宮澈的眼中,這兩個人站在一起是那樣的般配。
當時宮博攬著林曦雨向他介紹的時候,林曦雨還是羞答答的樣子,後來她來衡日閣的次數多了,宮澈才發現原來她也是活潑好動的主兒。
本來以為他們兩個人,可以想一對鴛鴦一般,成親之後便共白首,誰又會想到後來會發生這樣的事。
宮澈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雖然在去鳳鳴山之前她中了斷魂厥,但是宮博已經發現了解毒的辦法,後來的陸禕也說了凰草可以解斷魂厥的毒,為什麼會這樣沒了呢?
看著宮澈越皺越深的眉頭,陸禕好像看懂了什麼,兀自解釋說:“不是因為斷魂厥,是為了救林曦。”
“林曦?她又怎麼了?”毫無波瀾的語氣,卻夾雜著一絲絲的無奈,可是在別人聽來就不是這樣了。
陸禕的目光從宮澈的身上,移到了宮葉身上,似乎是在示意宮葉讓他說。
感受到了陸禕的目光,宮葉雖是不情願,但還是得由他來說,畢竟這是他們自己的家事,哪怕消息是陸禕的人傳來的。
“其實凰浴峽中發現凰草,但是在采凰草的時候,出現了什麼怪物,為了保護曦兒,二嫂她……”說到這兒,宮葉已經說不下去了。
陸禕的人沒有跟進凰浴峽中,並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他們隻看到,宮博一身血紅色,抱著毫無生氣的林曦雨,一步一踉蹌的出了凰浴峽。而據說,凰浴峽的十二護衛,在當天全部遇害。
宮澈的眉頭緊鎖,對林曦雨死去的哀痛以及對宮博的擔心緊緊地灌注了他的心。昨晚暢飲的歡悅,在此刻宛如過眼煙雲。
三個人沉默著,宮澈看著和自己同樣臉色的宮葉,再看了麵無表情的陸禕,心中突然就跳出了一個想法。正當他要說出來的時候,陸禕卻開了口。
“要不去鳳鳴山看看吧。”
宮澈雖還是皺著眉,但是卻一臉驚訝的看著陸禕。他說的話,剛好是自己想要說的。而陸禕卻隻回給他一個淺淺的笑容。
“若是去了鳳鳴山,”宮葉聽後說道:“衡日閣怎麼辦?”
“莫非這衡日閣,還有什麼重要的必須要你們來守著的東西嗎?”陸禕反問到,“若是沒有,自然可以交給你們的那些暗衛。”
“那你呢?”宮澈脫口而出。
聽到這話,陸禕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說:“我自然是跟著你們過去,隻是不會進到鳳鳴山裏麵。”
宮葉和宮澈兩個人對視一眼,看著對方堅定的眼神,似乎一個決定也形成了。
衡日閣還像往常一樣,絲毫不畏懼秋風的涼意。而衡日閣中的人,卻如同過了最寒冷的一個秋天。
這幾日,鳳鳴山一直處在一片低沉的氣氛裏。
宮祺從凰浴峽中回來之後,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這幾日便一直陪著宮羲。
而宮博卻每日麵無表情的穿梭在鳳鳴山的大小院落中。路上的藍衣服的人,看到這樣的宮澈,自然也會站在一旁。沒人敢抬頭看看他們如今的二莊主,仿佛是不再認識他一樣。
自從宮羲醒過來之後,他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林曦雨的死訊。宮雨和宮祺查了許久,依舊是不知道宮羲中的是什麼毒。所以宮羲終日被綁在椅子上,背著的雙手已經蒼白不堪。
這天,許久未散開的雲,終於被風吹散了,一抹陽光乘機跑了進來,灑在了幾天未見陽光的土地上。鳳鳴山的這天,卻彌漫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氛。
“張儒,”宮雨坐在主座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跪著的那個男子,說:“你殺了十二護衛,帶著林曦進鳳鳴山,是誰下的命令?”
張儒伏在地上,眼睛瞪得圓圓的,他瞥了一眼一旁站著的林曦,緩緩開口說:“回莊主,是小人自己的意思。”
“你的意思?”宮雨冷笑一聲,“有人教過你‘違抗命令’這個詞嗎?”
張儒愣了一下,咬了咬牙,輕微的搖了搖頭。
“二莊主走的時候,有沒有告訴你們,不要跟著他?”宮雨皮笑肉不笑地問到,語氣寒冷的就像是千年的冰窖所散發出的冷氣一樣。
下麵伏著的的張儒,也才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他聽著這一句一句的話,心中的恐懼和懊悔一點一點地吞噬者他的意誌。極力忍著的淚水,終歸還是掉了下來。而那最令人害怕的卻是,他身上散發出的那一種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