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本不想與楊月兒多說,可楊月兒就是不讓路,隻能開口道“若是我早些做好準備,幾郡之地的百姓又怎麼會受兵災之險?身為新漢之主,連子民都無法保全,何德何能?”
“人非聖賢,豈可麵麵俱到?當今之世,異族林立,皆因晉朝勢弱。陛下既有心解救漢人,已然是恩德無邊。新漢時日尚短,根基不穩。有此一難豈非個人之過?”楊月兒絲毫不顧及自己的氐族身份,不過也不奇怪,對楊氏家族,楊月兒可沒有太大的歸屬感,但這其中緣由怕是隻有劉俊知曉。
劉俊聽得出來楊月兒這是在安慰自己,雖然很有道理,卻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想象一下,戰火焚燒在益州大地,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唉,月兒,我知道你為我好,我也明白其中道理,你讓我獨自安靜一下吧!我想我會很快就恢複過來的。”劉俊歎了口氣,精神十分萎靡。
劉俊兩次開口驅趕楊月兒,在這個時代對一個女孩子的傷害是很大的,可楊月兒善解人意,知道劉俊現在不好受,所以也沒表現出來。
“嗬嗬,陛下此舉有何之益?如今益州動蕩,不知道多少舊成國官吏與益州閥門士族開始密謀策劃,陛下不思穩定局勢,卻躲在家中逃避現實,何以服天下人心?”楊月兒臉帶嘲諷地說道。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有人說出這種話,劉俊肯定會非常生氣。但楊月兒此刻說出來倒給劉俊提了個醒。
是啊,閥門大族從來就不安分,舊成國官僚係統前兩日才被清洗了一遍,不用想也知道,大部分人肯定是懷恨在心的。甚至有極大的可能,這次危機都是這些人策劃的。
“月兒,謝謝你,我先去找蒙奇了,這幾日便不會再回來。”劉俊深吸幾口氣,對楊月兒表達了感激。
“陛下且放寬心,奴家自會看好家。”楊月兒柔聲道。
不得不說,這一幕看起來十分不正常,就像將要出征的丈夫跟妻子告別一樣。不過劉俊心急如焚,來不及想那麼多了。
楊月兒看著劉俊匆忙離去的背影,臉上漸漸浮出一絲紅霞,但眼神中卻又有一些得意,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
來到軍營的時候夏侯聽槐他們依舊還在圍著那副地圖研究,直到劉俊出聲,他們才反應過來,準備行禮,卻被劉俊製止了。
“蒙奇,你且告訴我,益州真正的統治者是何人?”劉俊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簡單的問題,眾人麵麵相覷,半晌沒有動作。
“陛下,如今益州自然是新漢天下,統治者當然是陛下。”雷映博首先開口。
緊接著眾人也開始跟著附和,唯有夏侯聽槐臉色急速變化,猛然開口“陛下您的意思是說閥門大族?”
事情已經被挑明了,其中的問題多半人都能想明白。
是啊,此次事情估計和這些閥門大族離不開關係,涼趙二國估計就是他們引來的。
“上次收集的這些閥門大族的資料還在麼?”劉俊問道。
“陛下請看!”夏侯聽槐也沒猶豫,從袖中拿出一張宣紙,平攤在案桌上。
這張宣紙將益州排的上的命的閥門大族都記錄在案,眾人能夠十分清楚看到這些大族以往的所作所為,還有對新漢的態度。
“成都李氏,成都蔣氏,劍閣黃氏,漢中劉氏,漢中周氏,涪陵張氏,晉壽雲氏,江陽陳氏。”夏侯聽槐從嘴中有意無意的點出了一批氏族名字。
“夏侯大人之言沒錯,這些氏族十分不安分,前日密探已發回他們與胡族來往消息。我隻以為他們是在找後路,此時想來定然有鬼。”郝武附和道。
夏侯聽槐眼睛微眯,時不時散發出刺人的凶芒。
“大家既然已經明白禍根,那麼我們也用不著給他們留麵子了。正好可以殺雞儆猴,天威軍兵微將寡,對付涼趙二國是有些吃力。但這些個大族的護院親兵又算的了什麼?並且有這些個大族做榜樣,抵抗涼趙二國我們或許還可以借助餘下大族手中的力量。”劉俊此舉有殺雞儆猴,驅狼吞虎兩個意思。
眾人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如今天威軍兵少,幾麵作戰完全不行,而這些大族卻有養私兵。隻需要將挑頭的幾個大族覆滅,就可以借助剩下那些家族的私兵來抵抗涼趙二國。簡直就是一舉兩得啊。
要知道這年代大族的私兵甚至比一國正規軍還要精銳,真的能驅使大族為自己所用,抵退涼趙二國也並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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