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在這個時代屬於新名詞,這個時代是以陳群所創立的九品中正製為主,但九品中正製有極為重要的一環,那便是要看家世門第。而如此不分身份的舉國招考還是頭一次。
這個消息擴散在如今新漢控製的所有郡縣,聞者表現出來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商賈工農等等寒門無比欣喜若狂,讀過書或有些才能的皆是磨刀霍霍,準備前往都城成都赴考。而氏族閥門卻對這個消息嗤之以鼻,一直以來他們才是世界的主角,國家的棟梁,這些低賤的泥腿子商賈有什麼資格入仕?而且他們也不相信這些低賤人中有真正的大才能者,所以絕對不會妥協低下身段與他們眼中的賤類為伍。
當然,如今新漢正盛,他們可不敢觸其鋒芒,隻是帶著看笑話的心思沉默。
科考如願以償的進行了,考子數量眾多,足足有上萬人。由於時間緊迫,來不及新建考場,隻能在成漢皇宮進行考試。
試卷由劉俊親自編纂,說是編纂,不如說是抄襲。此次考試隻有兩方麵,其一是文采,其二便是對內政的理解。
題目不算難,可是這些應考學子皆是出自寒門,合格者還真是鳳毛麟角,挑來選去也隻找出百十人還算不錯。
益州幅員遼闊,靠著百十人肯定不現實,自郡守直到縣尉官職,整個益州足足有近千人。
這巨大的人才缺口讓新漢高層眾人焦頭爛額,內政改革的事情不得不超後推移。
為了人才,科考之舉喪心病狂的被定位三個月一次,隻為將隱藏的人才全部挖掘出來。
夏侯聽槐軒轅呂等人的擔心並沒有發生,這樣做雖然極為耗費錢財,卻也有很大的收獲。先是益州本地寒門士子前來參考,後來連富庶的晉廷都有不少人偷過邊境,前來應考。
終於,儲備的人才差不多了,劉俊開始進行內政改革。
當然,如今他是一國之主,不必事必親躬。所以將一切事務皆交於丞相軒轅呂。
除了軒轅呂外,葉三懷,馬彪,周舒三人也分別被賜予丞相司直、丞相長史、丞相征事職位,以協助內政改革。
有了下鍋米心中便不慌,人才的儲備與軍事的成功使得軒轅呂心中大定,在劉俊的授意下已然決定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新漢如今的官場是在成漢的基礎上存留下來的,弊病太多。不過軒轅呂沒有從官場上動手,改革伊始所做的事情乃是編戶齊民,清點人口。
這個時代,田產大都掌握在世家閥門手中,國家的稅收與這些大族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成都自古以來就有天府之國的美稱,可一次戰爭,居然將國庫打的差不多了,這還是在閥門氏族的支持下。
如果不將海量良田和人口掌握在國家的手中,就等於新漢的命運掌握在氏族閥門的手中。
編戶齊民觸犯的是氏族閥門的利益,對這些大族來說,讓他們緩慢出點血沒問題,可是一次抽掉他們大部分血液可就觸到他們的逆鱗了。
編戶齊民第一次清查結果上來,軒轅呂一看便氣暈了。偌大益州,人口居然不過七十萬。
其中最為離譜的犍為郡居然隻有七千戶,不到四萬人口。
而犍為郡的田地足有千萬畝,均分下來,每人平均足有幾百上千畝。如果真是這樣也罷了,可是平民無隔夜糧,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第二次編戶齊民的任務下達,軒轅呂下了死命令,一個堡壘,一個活人都不能放過。
隻是這次當小吏帶著軒轅呂交代的任務前往各地清查人口土地的時候,遭到了閥門大族的強烈抵抗。
涪陵更是弄出了人命,十餘名小吏被氏族私兵活生生的打死了。
“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
劉俊氣得臉發白,氣喘不勻,幾乎要窒息了。
“陛下,此事對此次改革有益,我們或許還能利用此次事情使改革程度更深一層。”夏侯聽槐沒有劉俊這種義憤填膺的表情,而是帶著淡淡的笑容。
“蒙奇,你什麼意思?”劉俊問道。
夏侯聽槐輕輕摸了一把下巴短須,微笑著說道“陛下,閥門氏族篆養私兵古來有之,而擁兵作亂者亦不在少數。
對我新漢而言,如今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便是這些閥門氏族,因為他們手中有錢有糧,更有兵卒。一旦新漢遭遇外敵入侵,難免他們不會從中作梗。
雖無傷大雅,卻總會讓我們惡心的。此次氏族私兵打死公幹小吏,豈不是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