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沈默換了一副腔調,一本正經道:“懂了吧?沒懂?無妨無妨,不懂也沒事,回家好好琢磨去,走走走,天色不早了,該回家了。”
……
“沈長卿!好你個沈長卿!險些被你繞了進去!”張榮榮拍開他攙扶的手,忿忿道:“我、我隻是想見那娘子一麵,說什麼愛不愛的跟我這兒扯一堆,把詞文拿來!快點!”
接下來,沈默極不情願的將詞文給了胖子,怏怏地坐在那兒。
……
今夜以嬋娟為題,可供人發揮的空間就很大了,這個被人詠唱過無數次的詩題,對於沈默而言反倒是有些棘手的。
他腦海裏有印象的詩詞就那麼多,關於月亮的詩詞又多是李太白的名作,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去抄詩仙的詩,隻好拿出旁的佳作來,做了一回代筆的相公。
……
齊公子,彩!
劉公子,彩!
秦公子,彩!
張公子,大彩!
……
聽著樓下傳來的呼聲,沈默盤了盤腿,再正襟危坐,仿佛這般舉動能讓他心神稍靜,縱使身在青樓也能涅而不緇。
☆
琴音意蘊綿長,歌喉嚶轉如泣如訴。
慢慢的、一片彌醉酣暢的氛圍變得怪異起來。
窸窸窣窣的喧鬧聲蓋過了歌舞音律,各樓客人紛紛出門,扶著欄杆探頭探腦地望著大堂裏的議論。
“怎的了,是哪個買詩的公子被抓包了?”
“誰知道呢,總有些不學無術的公子哥來找罪受。”
“許是倆男爭一女的戲碼,有甚好瞧,吃酒,吃酒去。”
“不像啊,沒打起來啊,你看,你看他們……”
此時此刻,沈默同樣望著樓下,隨著眾人的視線望過去,就見到了七八位登樓的男子,這些人想必就是那通過了篩選的客人。
那其中一個臃腫的身軀格外引人注目。
張榮榮扶著樓梯把手,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抬頭看一眼不遠處的沈默,露出一抹略顯得意的笑容。
沈默勉力擠出一抹微笑回應,心裏卻是不情不願。
倒不是因為對一張詞文的不舍,也不是因為見不得張胖子出風頭。
他是真心實意的把張榮榮當成了哥們,二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頗有些相見恨晚,臭味相投的意思。
他二人目前有正事要辦,印刷工坊的進度耽誤不得。
張胖子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實則是個心思細膩的胖小夥。從之前租買場地、聘請工匠、購置器具種種,各方各麵都能看出他的品性。
張榮榮由於自身較胖的原因,偶爾會在言語和舉止上麵流露出一些自卑,那或多或少的一絲流露被沈默發現了幾回,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該如何勉勵對方。
他此前說的話,並不僅僅是對張榮榮說的,也是斷了他自己的亂想。
眼見張榮榮邁入五層,沈默轉身坐回閣間。
“哎唷——”
又撞人了?
尚未見人,連聲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