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桑子帶著水無憂還有靈霜是於幾近淩晨的時候離開王府的。
因為夜裏水無憂鬧了一場,靈霜和靈淮都有一些疲憊,靈霜守在她的床頭,靈淮則還是坐在院子裏。
並不是很大的院子裏麵,有兩株千年的古柏,茂密參天的樣子,在樹上有很多的知了,呱噪的叫著已經是一夜了,竟是也沒有停憩半刻。
靈霜因為極是倦了,再加上她的身上也有傷,靠在水無憂的床頭,極淺的睡著。直到她聽到了水無憂本是銀鈴般的聲音,卻是極痛苦的嘶叫了一聲。
“無憂!”
從睡夢裏醒了過來,靈霜俯身向下,擦拭著水無憂額頭還有鬢角的汗漬,這時,她隱隱的見有赤色的光在水無憂的天靈處盤旋著,而師父凝結法印的印記已然間是被這團赤色的光跡環繞著,似有破碎之勢。
靈霜和靈淮俱都不記得這種法印,但是也都知道中間的那一滴血是師父以心血凝成的。
“大師兄。”
靈霜慌張的才叫一聲,隻見床上的水無憂痛苦的閉著眼,眉毛還有臉龐已經似乎是被某種疼痛折磨得很是痛苦。
“我去叫師父。”
顧不得許久,靈淮手結法印,傾刻間便移至了師父所居的客房的門口。
“師父,無憂疼得厲害,您結的法印似乎有些不穩。”
他也就才說完,庚桑子已經走了出來,抬眼看向靈淮,神色間有些複雜。因為,這是庚桑子沒有料到的情形。
因為水無憂這幾次曾經輕易的就離魂,他恐她出了什麼變故,一旦神識破了佛珠的禁製,而水無憂此時的肉體根本不足以承載她的神識,所以,庚桑子以心頭血下了禁製,強行壓下了水無憂神識的反噬之勢。
“師父,”
靈淮從來沒有見水無憂疼成那樣,所以,便是有些慌了神。
“你去把靈淵送回到前殿,隻說是他喝醉了。”
“是。”
靈淮去送唐非鈺,而庚桑子踏著微微的已經蒙了亮光的天,終於還是走進了水無憂的房間。
他走進來的時候,水無憂的身體已經了一團,那一團赤焰在庚桑子的禁製之內,烈焰一樣的燒的,青的紅的,紫色的火焰,在團團的火焰之下,庚桑子見到水無憂透明的三魂七魄隱隱的在火團的中心,幽幽的飄著。
“你去外麵守著。”
庚桑子對滿麵狐疑的看著水無憂這般情形的靈霜並未做解釋,穩步上前,揮手又結下了結界,庚桑子凝眸看著床上的水無憂。
心隱隱的沉,也隱隱的疼。
過了半刻以後,靈霜見房間裏已經沒了亮光,這時候,靈淮也回到了房間的門口。見靈霜神色凝重,他也握著拳,就站在門口,什麼也沒有問,因為,他明了,師父對靈霜什麼也不會說。
門被推開,房間裏竟像是集了百花的香氣了一般的,傾湧著散出了異樣的香氣,香氣盤旋,門口的千年的古柏原本枯了一截的枝叉竟是忽然間的萌出了綠色的芽尖。
靈淮心知有異,手裏的玄武劍抽出,刀落光散之後,原本已經是枯木的樹落在了地上,竟還是在萌升著樹叉,並未有頹然之勢。
“火起!”
靈淮見此異像,又掃過庚桑子懷抱裏在安穩的睡著的水無憂,眼眸裏凝著複雜的顏色,手指間凝起了三昧真火,隻是那火也僅是燒去了些生長出來的綠葉。
“這......”
靈淮見自己的法術作用甚微,便看向了庚桑子,庚桑子手中抱著水無憂,冷眸微冽,將水無憂交到靈霜的懷裏以後,手持青峰,在劍鋒之上結了些咒數,揮劍而下,這才毀去了那一截枯枝。
隻是,園裏的兩株古柏明顯是較先前茂密了些,庚桑子沉著麵孔,正在思慮之時,隻聽天上如霹雷驚現,雲澤這時已經站在了雲中,現了真身。
“我來。”
他說了一聲後,便見烏雲集聚,傾刻間一場瓢潑大雨便是像砸一樣落到了地上。
“給我。”
抱起了水無憂,庚桑子看了一眼沉睡在自己懷裏的嬌小的孩子,唇角斂得更緊了些。
“你暫且留下,與靈淵說,此後各隨緣份,勿要再做糾纏。然後,回孟峰,中途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勿做停留。”
靈霜心知,他們幾個如果俱都憑空消失了,必是會有些麻煩,所以,他關切的看了一眼水無憂以後,也就點了點頭。
抱著水無憂,庚桑子的雙手,不經意間,把她往懷裏摟了摟。
水無憂受了什麼樣的苦,也隻有他自己心裏才明白。對水無憂,他現在已經說不是什麼樣的感覺,很沉,很疼,分辨不出來的五味陳雜。
踏步雲上的時候,水無憂的黑發隨著雲間的風,微微的飄著,靈霜腳踏無霜劍,沉默的跟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