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若星辰,期許之色溢於言表。東方素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可惜,縱然是一路上多番照應,彼此也和睦融洽,她此時卻也無法接受這個邀請。
兩人正自尷尬著,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幹咳,卻是紮大叔披著衣裳走了出來。
“更深露重,小娘子還請早些歇息吧。”
東方素莞爾一笑,衝紮叔和少年施了一禮,告辭返回房內。
莫雲杉並未睡,迎上前來笑道:“姐姐,剛才七郎都跟你說了啥?”
“你偷看來著?”東方素似笑非笑地看向莫雲杉,莫雲杉慌忙低下頭。
“我不是有意偷看,隻是……月色正好……”莫雲杉搖頭晃腦,學著東方素的腔調,拿捏著嗓子玩笑道。
東方素被她一說,又羞又惱,追著她滿屋子跑。
院內少年仰頭望,見東方素和莫雲杉追逐的身影,映在窗戶上,心頭自是滋味萬千。
“七郎,可是舍不得那小娘子?”紮叔一旁揶揄道。
少年麵色一紅,緊抿著嘴唇不答話。
“七郎,咱們有要事在身,這來路不明之人,不便帶著。若七郎真心想要這小娘子陪伴,也等咱們辦完正事,回去稟明聖上,再轉回來接她不遲。如果她對七郎也是一片真情,等上一年半載,也不是問題。隻是,你也應該知道,她沒有身份背景,就算接回去了,也難以扶正啊……”紮叔語重心長,少年又何嚐不知?無奈擺擺手,邁步返回房中。
都道“有花堪折直須折”,隻是這折了之後,無處安放,豈不白白毀了一朵好花?莫若做個惜花人,隻要她枝頭紅顏盛放,便是人間好時節。隻是,此一別,又如何能保她不被風吹雨打,不被登徒浪子輕薄?
這一夜,少年輾轉反側,也想不出一個好對策。
日月輪轉,不覺東方魚肚白。
一行人收拾行裝,用過早點便直奔城門。
入得城去,便是一派繁華景象。街道寬敞平整,四周店鋪林立。不時能見著錦衣華服之人,帶著膚色各異的仆從招搖過市。
“小娘子,你要去尋親,可知他們住在何處?不如我送你們去。”少年不舍這最後的時間,哪怕多待上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東方素透過麵紗,瞧著少年又看看紮叔,想了想說道:
“這一路上多得七郎和眾位照顧,東方素沒齒難忘。不敢再有勞七郎,我們自行前去便是。”說著,東方素和莫雲杉一起,給眾位深施一禮。
紮叔慌忙扶起,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塞進東方素手裏。
“小娘子救我一命,無以為報,這些你且收下,你二人孤身在外,萬一尋不著親,也可當做回鄉之資。”
東方素本不欲接,轉念一想,也覺著有理,再次拜謝,收下了荷包。
少年上前,猶豫半晌,從懷裏抽出一把鑲嵌著珠寶的匕首,塞進了東方素手裏。
“你好生收著,也可當做防身之用。若,若真是尋不著親,你便帶著這把匕首,到西市……”
“七郎!”紮叔出聲,意欲阻止少年繼續說。
少年卻頭也不回地一擺手,繼續對東方素說道:
“你就到西市,錦繡布莊,找魚掌櫃,他自會為你安排一切。有什麼需求,都可以找他,千萬別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