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銘的話還沒說完, 感受到脖子間冰涼的溫度, 登時就愣住了。
“……白月, 你做什麼?!”魏銘蹙眉, 神色有些不解。
白月盯著魏銘的臉, 這人高大英俊, 許是因為進過軍營, 身上給人一種極度正直的可以依靠的感覺,他們一群人也是這樣,旅程途中所有人都以他為首, 稱他一聲‘魏哥’。
隻是如今,白月看著他毫無破綻的臉色,內心沒有任何波動。
她動了動手, 舉著匕首狠狠壓在了他的脖子上, 甚至滲出了絲絲血痕,對上男人似乎黑不見底的眸子, 白月寒聲質問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她接收的屬於黎白月記憶中, 這人似乎也表現出了對她的維護。何況他軍人的身份擺在那裏, 難免給人以正義的感覺。所以白月接受記憶後, 對這人的懷疑比其他人都要低。
可是如今真相卻是眼前這人策劃了這場遊艇之旅, 甚至策劃了所有人的死亡。
她根本想不通他設計這一切的目的何在。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魏銘盯著白月看, 語氣略有些謹慎和遲疑,輕抿蒼白的唇角。
白月不說話,隻冷笑著掄起左手握拳就往魏銘頸部砸去, 右手匕首仍然緊緊抵在他的脖子。
就在白月左拳砸過去時, 魏銘瞳孔微縮,他嘴角微微露出一個愉悅的笑意,這笑意讓白月渾身緊繃,手上再不遲疑,將匕首狠狠刺了下去。
然而就在這當口,突然不知哪裏來的冰寒冷意爬上了白月手腕,迅速蔓延而來的刺骨冰寒幾乎將白月的手凍僵,阻住了白月刺過去的動作,而後猛烈的撞擊將白月整個人拋了出去。
白月淩空旋身,左手撐著旁邊的沙發險險落了地。腳上拉傷的地方突突地痛了起來,白月蹙眉,站穩身子就朝魏銘那邊看了過去。
魏銘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在白月的目光下,他緩慢地坐直了身子,背部後靠在沙發上。他腹部全是鮮血,但是看起來再也不複先前狼狽,反而有種一切盡在帷幄之中的閑適之感。
他看著不遠警惕地瞪著他的白月,她個子不高,臉也很嫩,看起來如同一個高中生一般,但是那雙滿含冷意的眸子卻衝淡了這種稚嫩。魏銘閑閑地翹起腿,雙手交握擱在了膝蓋上。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怎麼發現的?”
他的聲音十分慵懶好聽,此時的姿態也如兩人第一次見麵時那般,帶著幾分隨意和漫不經心。
魏銘稱他聯係的人最遲兩天就能到這座島上,但是現在白月懷疑的是,對方可能根本就沒有聯係救援。畢竟當初沒有任何人看到他是怎麼聯係的。另一方麵,來的人可能並不會幫她,以至於她剛剛下手時遲疑了一瞬。
“那是什麼東西?!”
白月沒有回答他,反而十分警惕地看向他的身後周圍,摒心靜氣地感受著他身後氣流的流動。剛剛那種冰寒的,幾乎將人凍僵的感覺做不了假。白月又想起之前在遊艇上那一次,似乎也是因為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所以才放開了手,任由自己跌進海裏。還有姚朵死亡時,她也感受到了那種涼意。
魏銘的問題她根本沒有回答,她覺得魏銘有問題,一半是憑借著內心直覺,另一半則是在詐他。
盡管很多線索都指向了晴悠,她甚至恰好看到了對方‘親自動手’的現場。但是最讓白月懷疑的卻是魏銘的傷口,他的傷口的確是被利刃劃傷,然而白月在上個世界卻是學了醫術毒術,那一刀看似危急,卻從根本上避開了要害。
——哪裏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魏銘仔仔細細地盯著白月的臉看了好幾眼,輕笑一聲打了個響指,隨著清脆的“啪”的一聲,他身後的空氣漸漸扭曲起來,而後形成了一個清晰卻透明的影子。
白月心裏一沉,抬頭對上了對方黑洞洞的雙眼,兩隻白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看著她。
“來,給你介紹一下。”魏銘伸手指了指身側的黑影,似笑非笑道:“這就是你要找的殺人凶手。”
那東西全身籠罩在一襲黑衣下,幾乎麵目全非,麵上隻一雙可怖的雙眼讓人看得分明,白月被那雙眼睛看得背上寒毛都冒出來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白月抿了抿唇,聲音有些發澀。她現在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對待這靈異類的東西,魏銘應該是不會讓她活著回去了。白月以前做任務時沒有失敗過,也不知道任務失敗會有什麼懲罰,想來應該不會是她期待的。
她可能沒辦法完成黎白月的心願了,但是死之前起碼要問個明白,黎白月在這場謀殺中處於什麼位置。是無辜被波及,還是早就已經被算計在內。
“你很冷靜。”魏銘盯著白月的眸子,他的語氣帶有些微的讚許:“你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剛剛二十歲的女孩子。你就要死了,難道你不害怕麼?”
白月冷笑:“難道我害怕了你就會讓我活著離開?”
魏銘豎起食指,緩緩搖了搖:“你很有趣……我也開始有些遺憾不能讓你活著了。”他頓了頓:“可是你是至關重要的一環,我無法放你離開。”
“什麼至關重要的一環?”白月眯了眯眼睛,腦中迅速滑過黎白月自小到大的記憶,她的記憶普普通通,完全沒有什麼特殊的、甚至值得關注的地方。
就連這次旅遊,看起來也是意外被邀請過來的而已。
魏銘皺了皺眉,思量了半晌才斟酌著說了出來:“……獻祭。”
他的視線凝在了白月的臉上,半晌後悠悠道:“你是儀式中最重要的部分。”
“因為這張臉?”白月雖然不知道魏銘口中所說的‘獻祭’是什麼意思,但是魏銘看著她的視線她卻察覺了出來。
“你很敏銳。”魏銘坦然承認,微笑著道:“有一半的原因。”
魏銘說著側頭看了眼自己腹部的傷口,還有部分鮮血滲出來,他隨手脫掉自己的衣服,麵色不變地擦了擦自己傷口處的血跡。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然而卻再也沒有絲毫虛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