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仰望著夜空,痛苦地閉上眼睛,然後我低頭看著她,咬了咬牙道:“琳琳,我已經結婚了,我已經跟梅兒結婚了,我的心被梅兒帶走了,我的心已死!………”
我的話讓琳琳驚愕,驚愕得連眼淚都凝結了——
她愣怔地仰望著我,嘴唇抖顫著——
我心一橫,盯著她的眼睛道:“琳琳,你聽我說………我真的累了,我的心已死了,我的心跟著梅兒死去了!看吧!我無名指上一直戴著結婚戒指,我想我這輩子不會再把它取下來了。你明白麼?不,你或許不明白,但不管你明白不明白,我的心已死,對於愛情,我真地已經累了………”
說著我也流下痛苦而無助的淚來——
自從我18歲以後,我經曆了三段感情,每一段都那麼痛徹心扉,我意識到愛情同任何事物一樣,有開端,有發展,有**,有結局——
開端是美好的,是顫動的,許許多多人都在回憶著故事的開端,那麼時候多美好,人們總不是在最後的最後發出“人生若隻如初見”,那該多好啊!可是任何事物都不會是凝固的,它們是流動的,不可能隻停留在美好的開端——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一樣,在**到來之前,是躁動不安的,在**過後,一切都平息了,一切都萎軟了,一切感覺都消失了,剩下的就隻有虛無,就像我在某本書裏讀到的道理一樣,人類之所以需要愛情,是因為想擺脫內心的孤獨,可是當愛情來臨了,當**的**退卻之後,卻又陷入史前的孤獨,卻又陷入荒原般的虛無——
因此,人生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悖論!
而人的心畢竟是血肉鑄成的,它不可能經曆反反複複的折磨,依然永葆鮮活的生命力。在連續經曆了三次痛徹心扉的愛情之後,我真地累了。
我心已死,隨著梅兒的離去,我的心被帶向了一種未知的迷茫——
琳琳愣怔過來,她仰著一張滿是淚痕的臉,看著我說:“可、可梅兒已經死了………”
“不,”我看著她道,“她沒死,她活在我的心裏,她不會死的——”
“你在騙自己,銘銘,你在騙自己,”琳琳看著我喃聲說,“梅兒已經死了,她離開這個世界了,你再也見不到她了,你隻是被悔恨折磨著,你隻是不能原諒自己,你隻是過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
我看著她道:“或許你說得對,我是無法原諒自己,我突然發現我虧欠梅兒太多,比任何人都多,她是個傻女孩,你知道的………她比誰都傻,我無法解脫自己………”
“你需要慢慢忘掉她,銘銘,否則你一輩子都會生活在這種悔恨中………”琳琳看著我說。
我道:“我忘不掉她,我忘不掉梅兒看我的眼神,雖然我們有近兩年沒有再見,可自從我們再次見麵後,我並不覺得有什麼疏離,這種感覺就像是………我們分手的那深秋之夜,她搭上巴士車離開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在下一站下了車,她一直站在下一站等我,兩年來,她一直站在下一站等我,從來沒有離開過,而我,好像是一個淘氣的孩子,在城市裏轉了一圈後,回到她的麵前,對她說‘我回來了,梅兒’,而梅兒隻是朝我微微一笑說‘嗯,我知道你馬上就會回來,我一直在這裏等著你’——”
琳琳仰臉看著我,眼神奇怪,不知道是悲哀,還是痛苦——
她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又蠕動了一下,然後絕望地喃聲說:“銘銘,我突然發現,事情遠比我想象的糟糕多了………”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似乎思緒還在飄在我和梅兒分手的那個深秋之夜——
“原來我隻是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我隻是以為你還在生我和阿澤訂婚的事兒,”琳琳仰臉看著我喃聲說,“現在我才明白,其實你已經不生氣了,你已經不在乎我和阿澤的訂婚這個事實了………我現在才發現,你的心其實已經從我這裏移開了,被梅兒代替了………你的心已經不在了,銘銘,我現在才知道,你的心其實已經不在我這裏了………”
我低下頭道:“我心已死………”
“你不能這樣………”琳琳痛苦地看著我說——
她嘴巴蠕動著,卻不知道接下來一句要怎麼說,或者說她知道我不能這樣,卻說不出理由,或者無力為我指出出路——
她怎麼能做到呢?連我自己都無法做到,我不是不能意識到我自己所麵臨的困境,而我是我意識到了,卻對自己無能為力。有很多時候,我們麵對自己時,都是無能為力的。
情勢一下子陷入了非常的境地——
琳琳或許意識到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已經變得複雜起來,不再是簡單的生氣、嫉妒或者背叛的問題了。而是即使她跟歐陽澤取消訂婚儀式,即使她跟林父攤牌——即使失去一切,也要跟她所愛的男人在一起——也無法使情況變得明朗起來,也無法再使我們回到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