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銘,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麵了,”伊莉雅的眼圈突然泛紅,“我可以抱抱你麼?………”
我低頭沉吟,拿不定主意——
“就一下,好麼?………”伊莉雅含淚看著我小聲請求說。
我抬頭看著她,朝她呡唇一笑道:“可以——”
擁抱一下又何妨呢?我相信伊莉雅已經明白了我和她是斷然沒有可能的了。何況在法國,擁抱的意義跟我們國人的握手的意義是相同的——
伊莉雅走近一步,緊緊擁抱住了我——
我們都沒再說話,直到登機的最後時間到來,伊莉雅突然鬆開了我,頭也不回地走進安檢口,並快步朝登機口快步奔去——
我站在原地,目送她離去,我知道在我看不到的角度,她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已經溢滿了離別而傷心的淚水——
回到家才發現伊莉雅留在我床頭桌上的十字繡,那是她努力了一個星期才完成的作品,雖然技藝上乏善可陳,但我的心還是被上麵繡的一句詩觸動了——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我想這不是伊莉雅無意之作,而是想通過這句唐詩表達她的心情——
世界上有兩種可以稱之為浪漫的情感,一種叫相濡以沫,一種叫相忘於江湖。我們要做的是爭取和最愛的人相濡以沫,和次愛的人相忘於江湖。也許不是不曾心動,不是沒有可能,隻是有緣無份,情深緣淺,我們愛在不對的時間。回首往事的時候,想起那些如流星般劃過生命的愛情,我們常常會把彼此的錯過歸咎為緣分。其實說到底,緣分是那麼虛幻抽象的一個概念,真正影響我們的,往往就是那一時三刻相遇與相愛的時機。男女之間的交往,充滿了猶豫忐忑的不確定與欲言又止的矜持,一個小小的變數,就可以完全改變選擇的方向。如果我出現早一點,也許你就不會和另一個人十指相扣;又或是相遇再晚一點,晚至兩個人在各自的愛情經曆中慢慢學會了包容與體諒,善待和妥協,也許走到一起的時候,就不會那麼輕易的放棄,任性的轉身,放走了愛情。在你最美的時候,你遇見了誰?在你深愛一個人的時候,誰又陪在你身邊?愛情到底給了你多少時間,去相遇與分離,選擇與後悔?不是不心動,不是不後悔,但已再沒有時間去相擁。如果愛一個人而無法在一起;相愛卻無法在適當的時候相遇;如果愛了,卻愛在不對的時候,除了珍藏那一滴心底的淚,無言的走遠,又能有什麼選擇?要在時間的荒野,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於千萬人之中,去邂逅自己的愛人,那是太難得的緣分,更多的時候,我們隻是在不斷的彼此錯過,錯過揚花飄風的春,又錯過楓葉瑟嗦的秋,直到漫天白雪、年華不再。在一次次的辛酸感歎之後,才能終於了解——即使真摯,即使親密、即使兩個人都是心有戚戚,我們的愛,依然需要時間來成全和考驗。
這世界有著太多的這樣那樣的限製與隱秘的禁忌,又有太多難以預測的變故和身不由己的離合。一個轉身,也許就已經一輩子錯過,要到很多年以後,才會參透所有的爭取與努力,也許還抵不過命運開的一個玩笑。
上帝隻在雲端眨了一眨眼睛,所有的結局,就都已經完全改變。才女張愛玲說過,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種幸福;在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種悲傷;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種歎息;在錯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種無奈。
年少的時候,我把一切歸結於緣分。但如今緣分這個詞,在我看來過於矯情,這不過是個詞語,人們不應該把一切機緣巧合都歸結於緣分。
我和梅兒原本可以白首不相離,隻是因為她患上了白血病。我和允允原本可以白首不相離,隻是因為中途因為丹尼爾的介入使她一時迷失了方向。我和鄭穎原本可以白首不相離,如果她出現在我和劉氏姐妹相遇之前,我和伊莉雅原本也可以白首不相離,也隻是因為在某些環節上出現了問題——
我的意思是說沒有誰是誰命中的注定,很多人都會愛上我們,我們也會愛上很多人,問題在於誰會跟誰在最恰當的時間最恰當的地方相遇相知相愛——
當然,同所謂的緣分一樣,這種機緣巧合,同樣無比珍貴!
一切僅此而已。
次日上午,允允給我打電話,問我伊莉雅是否真的已經走了。
我不太滿意允允這段時間來對伊莉雅的態度,所以說話語氣有些衝——
“走了就走了,你不會以為人家在做戲吧?”我點了支煙用力吸了一口,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