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我媽一提醒,我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臉龐都感覺在發燒——
“媽………”我捉住話筒道,“我答應您,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我一定把事業做好,不給您和外公臉上抹黑!我一定出人頭地,為咱顧家光宗耀祖!媽,我答應您,我會讓歐陽道明得到一點報應,我會讓他為當年他對您和我爸的迫害付出相應的代價!………”
我媽在電話那頭欣喜而泣——
“兒子!好兒子!你真地長大了!真讓媽欣慰!………”我媽在電話頭笑中帶哭的說。
我道:“媽,您會來參加我和琳琳的婚禮麼?我養母會來,您也來吧?如果您不來,我和琳琳都會覺得那會是我們人生中的一大遺憾!——”
“媽會去!媽怎麼能不去呢?………你是我兒子!我兒子的婚禮我這個做媽的怎麼能不到場呢?兒子!放心吧!媽肯定會出現在你婚禮現場!再說了,我跟你養母也很多年沒見了,我要見見她,她是個善良的女人,她對我有恩!………”我媽在電話那頭笑中帶哭地說。
掛了我媽的電話,我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
我擱下座機,拿起威士忌倒了半杯在酒杯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趕緊去抓我的手機,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琳琳——
………
次日是禮拜六,頭天晚上我把我媽在電話裏說的那番話對琳琳複述了一遍,我們都十分開心,而且我們約定次日一早就去醫院看她爸,在婚禮之前,琳琳要把她爸接回玫瑰莊園養病——
我從新疆回濱海後始終沒去看過林嘯天,就是當初我因太陽城的施工事故被受害者家屬打破了腦袋就住在林嘯天同一個病區,我也沒有去過林嘯天的病房——
加上我在新疆待的那近一年的時間,我差不多有一年半沒有見過林嘯天了——
劉氏姐妹說林嘯天偏癱,腦溢血後壓迫神經造成神智不清的問題,即使動了手術清除了腦部積血,但似乎未能徹底解決問題——
劉氏姐妹還說林嘯天能下床走動,但需要輪椅,或者是拐杖,偏癱的一側肢體功能障礙,而且毫無知覺——
但我運氣不怎麼樣,我並沒有撞見林嘯天清醒的時刻去看他——
事實上,我嚇了一跳,因為我感覺我看到的並非是林嘯天,而是另外一個神誌不清的糟老頭——
雖然不存在衛生狀況和營養狀況的問題,劉氏姐妹安排了最好的醫護人員,還雇傭四個陪護輪流在醫院伺候林嘯天——
我指的是精神狀況,我說了我見到林嘯天的第一眼,我沒法將他跟以前的那個地產界大亨聯係在一起,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整個人消瘦了近半不說,神色中那種霸氣,嘴角那種堅毅,眼神中也沒了那份深邃,以及洞察一切的銳氣——
當年雄風已不在,而且整個人呆滯,尤其是那雙眼睛——
我和琳琳悄悄走進去病房時,林嘯天正坐在偌大一個病房的窗前的輪椅上,斜對這我們,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兩名陪護無聲地在病房裏忙碌,一個站在床頭桌前捏著一柄銀勺正在講藥丸碾成粉末狀,因為粉末狀的藥物比顆粒狀的藥物喂給林嘯天更順利也更安全。一個陪護正從床底上端出那個尿盆準備去衛生間倒了洗幹淨——
上午的陽光從窗戶玻璃投射進來,在病房裏鋪灑了一片,林嘯天死寂般地坐在輪椅上坐在陽光裏紋絲不動——
“爸!我來看您了!——”琳琳故意大聲打招呼,“爸!你猜我今天帶誰一起來看您了?——”
說著她快步朝林嘯天走了過去——
我慢慢走到床邊,把手裏拎著的東西擱在床頭桌上,轉臉看著林嘯天——
對於女兒的熱情招呼,林嘯天無動於衷,始終維持著雕塑狀態——
琳琳把輪椅斜了過來,使她爸正對著她——
“爸!昨晚睡得好不好?有沒有想我和我妹呀?………”琳琳蹲在輪椅前,仰視著她爸微笑著說。
我慢慢走到琳琳身後——
林嘯天看到了我,但依然沒有什麼反應,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死寂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他還在呼吸,如果不是因為他渾濁的眼球還能微微轉動一表示他其實腦子裏還是有意識活動的,如果沒有這些,他就像一個被人故意豎在輪椅上的死人!——
有時候我們總是能遇到一些殘酷的事情,這些殘酷的事情告訴我們,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些殘酷的事情告訴我們,人都會老去,老得神誌不清四肢無法動彈,這些殘酷的事情告訴我們,人的意誌可以有強有弱,但人的生命無疑是非常脆弱渺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