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原:“隻是哥從不信任別人。”

“如果哥能試著真心和別人相處,一定也會像照片裏的大家一樣……”

陸申秋從頭到尾都沒接話,吳原說完最後那句,也沒有再說。

看陸申秋的態度,大概是不愛聽的。

十分鍾一眨眼就過。

“過兩周我還會再來看你。”

吳原站起來。

陸申秋低著頭,吳原以為他不會回答,然而在轉身的時候,陸申秋忽然道:“那你別忘了。”

吳原抿了下唇角:“不會的。”

陸申秋笑了笑:“除了小原,也不會有別人來看我了。”

在吳原怔愣的時候,獄警已經把陸申秋帶回去了。

接近正午十二點,陸申秋剛回去車間那邊就開了飯,他沒有胃口,事實上過去幾天,他吃飯的時候少之又少,經常是在勞動班拘役完回去倒頭都睡,看守所裏魚龍混雜,看他這種人最不順眼,開始那幾天沒少給他下馬威。

“你又不吃飯?”

房間門口響起一道聲音,剛才帶吳原登記的警官不知什麼時候走了來,雙臂交疊靠著門,一條長腿微屈著,鞋尖在地板上磕出“咄”的一聲。

陸申秋沒有回話,好像沒聽見一樣,拿起吳原送來的包,一件件翻看裏麵的東西。

所以他沒注意到警官徑直朝他走來,一直到對方揪起自己的領子時,才慢慢抬起頭。

警官視線冷冷,抬手就是一個耳光。

在看守所裏這種事情家常便飯,不勞動的,不聽話的,不懂規矩的,隨時都會吃巴掌。

對於社會的渣滓,誰都不會手下留情。

陸申秋扶起被打歪的眼鏡。

“肖警官有什麼事嗎?”

肖棟提著他的領子往上,眼鏡一眯,“你聽好了,這裏沒人看你的臉色。”

陸申秋表情變都不變。

“也沒人會伺候你把飯端到你嘴邊,”肖棟道,“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就算你在這裏悶聲不響把自己憋死,也沒人會過來哄你。”

使勁一甩手,陸申秋隨著他的力道撞在牆上。

肖棟:“大家都不欠你的,別整天擺著一張死人臉。”

陸申秋笑了笑,終於開口了:“在這裏跟死有什麼區別嗎?”

他在吳原麵前撒謊了。

這回肖棟沒打他,直接揪著他的頭發往牆上磕。

或許他們這些警官都受過特殊訓練,手上掌控著力道,看著那麼使勁,卻除了“咚”的一聲,沒撞出血來。

“疼嗎?”肖棟說。

陸申秋不說話。

肖棟:“疼就說明沒死。”

上周心理谘詢師那裏得到彙報,說陸申秋現在的狀態已經屬於中度抑鬱,再這麼下去,百分之八十的人會有自殺傾向。

心理谘詢也做了幾次了,效果都不怎麼好。

肖棟:“你今年多大?二十六?二十七?”

陸申秋被他揪著頭發,迫不得已抬頭,額頭上青了一塊,裏麵隱隱能看見淤血。

“出去撐死也就二十八歲,隔壁那麼多判了十幾年的都活得挺滋潤,出去又是一條好漢,你在這兒傷春悲秋個什麼勁?”

頭皮被拽得生疼,陸申秋素來不喜歡仰視別人,眼裏劃過冷光:“鬆手。”

“活過來了?”

肖棟似笑非笑,放了他的頭發嫌惡地拍了拍手。

“還是勞動幹得太少,從明天開始加兩個小時。”

陸申秋抬眼。

“不服?不服就去吃飯,別他媽到時給我暈在工廠裏,少幹一小時繼續加。”

陸申秋站那不動,肖棟扣著他的肩膀往外使勁一推,把他推了個踉蹌。

“趕緊去!還讓人送你是怎麼著?”

陸申秋終於開始挪動腳步。

肖棟看著他背影悠悠補了句:“今天有肉菜,現在過去沒準還能撈點肉沫吃!”

陸申秋回了他一聲不屑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