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桐是被煙嗆醒的。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岑桐發現自己正倚著動車車窗，此時夜幕已降，窗外山影如墨，半山腰零星兩座磚房燈光明滅，忽而不見。
這是什麼地方……
剛剛睡醒的她反應有些遲鈍，頗費了些時間才想起自己還在動車上，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車會就這樣停在荒郊野嶺裏。
偏過頭，坐她身側的男人正低頭玩著PAD，長睫低垂，一臉專注。額頂的發虛虛地蕩著，像一彎撇下的逗號。他閑閑散散地坐著，神情裏卻透著生人勿近的端肅。若非他指尖時時點著屏幕，隻教人覺得那是幅定格的3D影像。
指節白皙修長，指甲圓潤齊整，關節寬大卻不突出，手腕瘦削卻不露骨，足以讓手控為之瘋狂。
岑桐本想再看下去，卻被縈繞在鼻尖不散的煙味亂了心神，一抬眼，隻見不遠處坐他們對桌的小哥手裏捏著枝煙，煙頭青煙嫋嫋火星不滅。
“動車組不是全程禁煙的麼？”
岑桐沉默片刻，問出了她上動車後的第一句話。她的喉嚨幹幹的，聲音聽起來也澀澀的，像泡麵調料包裏的壓縮蔬菜。
“停車停了四個小時還不讓人抽根煙冷靜下麼？”
岑桐本沒想得到回應，不曾想男人卻答了她，微微上揚的尾音沾著天然的嘲諷。
“哦……那我去買點吃的冷靜下。”
岑桐站起身，示意身側的男人讓讓。
“如果是買吃的我勸你別去，如果是買水的話幫我帶一瓶。”男人說著，快速點了暫停，兩指夾著十塊錢的票子，伸到岑桐麵前。
岑桐停止了腳步：“為什麼買吃的就不要去了？”
“在你睡著的幾個小時裏，這列動車組所有離開座位的人隻做了兩件事，其中一件是買光了所有的零食。”
“那另一件呢？”
“坐在列車長室門口吃。”
“噗。”岑桐很不厚道地笑出聲來，“誰說大家在緊急關頭都沒素質的，這不挺有娛樂精神的嘛……不過連零食都沒了，為什麼還有水？”
“我剛剛去接了壺熱水。既然連免費的熱水都還沒喝完，那又貴分量還不足的礦泉水資源想必並沒有那麼緊張。”
男人邊說邊側身讓岑桐通過。
岑桐聽著像這麼回事，走到過道時突然覺得不對，又回頭問道：“既然你已經接了熱水，那為什麼還要買礦泉水？”
男人頭都不抬：“熱水太燙了，我需要中和一下。”
岑桐：“……”
路過9號車廂列車長室門前時，岑桐果然瞧見有一圈人分布在列車長室附近，站著的蹲著的都有，聊的話題也五花八門，從動車晚點的必要原因到全球氣候變暖是個偽命題一個不落。其中有兩個學生模樣的旅客的對話引起了岑桐的注意，他倆一邊啃辣條一邊思維碰撞，辣椒與唾沫棄飛，紅油共火花一色。
聽來聽去，講的竟是一款解密類遊戲。
岑桐平時對各方麵都有涉獵，此時一聽遊戲，突然心思一動，想到先前瞥到PAD屏幕上的畫麵風格頗為清奇，好像出自某公司的手筆。
這麼想著，她加快腳步向原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