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出去後,安姑姑上前扶住掙紮起身的雲嫣,氣憤的道,
“一個宮女竟敢這樣驕狂,待明日回了皇上和榮貴妃定要好好懲治懲治她!貴人腹中懷著龍胎,身子金貴,又何必怕她?也犯不著做什麼活計!”
雲嫣苦笑了一下,道,
“她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我是個無名無分就有了身子的人,既無聖旨又無金冊,我這個‘貴人’本就是做不得數的。如今,合宮上下都不知道有我這樣一個人存在,更不知道我腹中這個孩子的存在。我是無名無分的,這個孩子也是無名無分的,誰會在意金不金貴?”
“皇上會在意的!”
安姑姑道,
“貴人腹中懷的是皇上的第一個皇兒,皇上會在意孩子,也會在意貴人的。這事兒貴人且別管,待奴婢見到皇上時,定要向皇上細細稟明,懲治懲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雲嫣見安姑姑為了她氣憤不平,心中很是感動,歎了一聲勸道,
“這‘貴人’二字,姑姑今後還是不要叫了也罷,免得再生口舌爭端。我本也不在乎什麼位分,隻要這孩子能夠平安誕下,和皇上,和孩子,和母親一起度過餘生就是我最大的福份了。”
安姑姑聽了,心痛的歎息著道,
“貴人與世無爭、處處忍讓又逆來順受,這在宮裏是要吃虧的啊!”
雲嫣笑了笑,安撫安姑姑道,
“我吃些虧不要緊,姑姑不是說了嘛,皇上會在意的,皇上會保護我和孩子的。”
安姑姑還想說什麼,可最終隻是蹙了蹙眉頭歎息了一聲。
不多時,活計果然被送來了,是三大籃子素白絲線和幾罐子紅紅粉粉的花汁子。幾個宮女將這些東西往屋裏一放,轉身就走。安姑姑一見有些納悶兒,忙拉住其中一個宮女問道,
“咦?你們送這些東西來,是要做什麼?”
那個宮女大約隻有十三四歲的年紀,可說起話來卻也是尖酸傲慢。她看也不看安姑姑和雲嫣,隻翻著眼睛瞟著斜上方,道,
“姑姑也是在宮裏做事做老了的,問出這話卻是可笑!既送來了白絲線和花汁子自是要染線,難道還是吃的不成?”
安姑姑聞言,也顧不上理會她話中的譏諷之意,指著那絲線和花汁子道,
“這可奇了,染線為何不吩咐宮中浣衣局去染,怎麼卻讓我們染線?”
那小宮女這才轉眼輕蔑的瞟了安姑姑一眼,冷笑著道,
“這些絲線可是要用來給貴妃娘娘繡衣裳的,姑姑可知貴妃娘娘是何等樣人?娘娘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又是輔政王爺的嫡女,自來尊崇無比,那浣衣局中染出來的粗陋東西,娘娘如何能用?在我們毓慶宮,這種活計一向都是我們自己做的。姑娘和姑姑若是嫌煩做不了大可不做,我去回了丹桂姐姐便是。”
雲嫣一見,忙息事寧人的道,
“既然這種活計一向都是宮裏人自己做,那我們也不應例外。放在這裏就是了,我們一定會細細染好的。”
那小宮女冷哼一聲道,
“既如此就麻利些兒,絲線染好了還放在這籃子裏,晚上丹桂姐姐會帶人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