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兒的身孕已有兩個月了,算起來懷上龍胎之時正是新人入宮之前。看來石蓉繡在上元節家宴上說的話,倒還真的有人應驗了。
太後和慕容予桓皆是不勝欣喜,慕容予桓圍在林柔兒身邊噓寒問暖無比垂憐,令一眾嬪妃妒意重重,甚至連石蓉繡臉上的笑意也淡去了不少。唯有梁文燕一副事不關己、怡然自得的樣子。
太後今日賞梅竟意外“賞”來了兩件天大的喜事,心情和精神都極好,直到石蓉繡上來請太後示下是否要去歇歇時,太後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林柔兒,命其他人自去說話玩笑,自己則讓石蓉繡和陶安人扶著去後麵歇息了。
慕容予桓本欲陪著太後同去,太後笑道,
“蓉兒有孕對哀家來說是意外之喜,但皇帝卻是早知道的。可今日得知林貴人有孕,對皇帝來說也是意外之喜,哀家這有蓉兒和良芝陪著就夠了,皇帝還是去好好陪陪林貴人吧。”
慕容予桓這才作罷。
石蓉繡扶著太後到了後麵的寢殿,幾個宮女垂手侍立,石蓉繡吩咐道,
“太後要在後殿靜靜的歇息一下,你們都下去吧,沒有傳喚不得進來。”
“是!”
幾個宮女應了一聲,紛紛退下去了。
石蓉繡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太後,此時,太後臉上完全沒有了方才的喜氣洋洋,她嘴角下垂,麵色陰沉,向著石蓉繡點了點頭。
石蓉繡心領神會,沒有扶太後進寢殿,而是引著太後向寢殿旁的後廂走去。轉過一個拐角,石蓉繡在一間偏殿旁站定,又用眼神向太後略略示意了一下,隨後推門而入。
太後則扶了陶安人在這間偏殿的窗外暗暗向裏窺視著。
隻見石蓉繡進殿後,殿內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慌忙起身,由一個四十多歲的姑姑扶著給石蓉繡見了禮。
石蓉繡笑著伸手扶起那女子,與她一同坐在榻上說起話來。說了兩句,石蓉繡隨手拿起榻上的一件嬰孩穿的小衣裳對著窗口看,引得那女子將臉也轉向窗口。
窗外,太後和陶安人一直緊盯著裏麵那個身懷六甲、大腹翩翩的女子,見她將臉轉向了窗口,太後定睛望去,隻這一望之下,太後竟不禁渾身一顫,睜大了眼睛,顯然大吃一驚!
陶安人連忙扶住太後,太後麵色更加陰沉,又向裏麵那女子盯了幾眼,便轉身扶了陶安人走開了。
回到寢殿後,陶安人服侍著太後在榻上躺了,太後似乎有些心神不寧。見四下無人,陶安人侍立一旁,低聲問道,
“太後,您怎麼了?那女子有什麼不妥嗎?”
太後半晌沒有答言,良久才道,
“良芝,你方才也看到了,你覺不覺得那女子的相貌與麗妃十分相像啊?”
陶安人聞言愣了愣,又蹙眉回憶了一下,道,
“回太後,奴婢倒不覺得。”
太後抬起頭看著陶安人,追問道,
“你果真不覺得嗎?哀家倒看著她的相貌像極了麗妃從前的樣子,尤其是那眉眼。”
陶安人笑向太後安撫道,
“太後多慮了。不過那女子倒確實是美貌異常,而麗妃從前也是美豔之極,可能這美人兒之間難免有些許相似之處吧。”
太後對陶安人的解釋並不以為然,她滿麵憂色的凝神而思。
陶安人心中沉了沉,這麼多年來,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太後。雖然太後總是表現出對麗妃毫不在意,其實內心中卻無時無刻不以麗妃為忌,因此,凡是與麗妃牽扯上關係的人或事,太後一定會小心翼翼的戒備著。
想到這兒,陶安人又乖覺的轉換了態度,道
“讓太後這麼一說,奴婢此刻回想著那女子的相貌,好像確實有幾分像麗妃。方才隻是匆匆一眼,興許奴婢並未看得真切,也興許是奴婢太久沒有見過麗妃,已記不起她的模樣了吧。不過,奴婢相信太後是不會看錯的。”
太後沉吟良久,聽了陶安人這句話,這才有了反應,道,
“美人倒是個美人,隻是她一個煙花女子私自入宮已是違了禮法,又在私藏繁謝宮時與麗妃有過,哀家斷斷不能容她!”
陶安人應了個“是”,便不再答言。
太後也不理會,隻管想著自己的主意,半晌又恨恨的道,
“難怪皇帝一有了她就毫不猶豫的廢了皇後,可見不是個美人,倒是個妖精!待她產下皇帝的骨肉後,哀家定要想法子除去她!”
不多時,石蓉繡也轉了回來,太後交待了她幾句話,又歇了片刻,這才重又回到前麵去。
在毓慶宮又坐了半日,太後這才叫眾人散了,自己扶了陶安人回慈安宮去了,臨行之前還一再囑咐石蓉繡和林柔兒好生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