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隨著“吱呀”的一聲,彤芙宮的朱紅色大宮門被緊緊關閉,接著是鎖鏈重重上鎖的聲音,那沉重的鎖鏈似乎連春光都鎖在了門外。在這樣的一個春眠不覺曉的春日清晨裏,傾城開始了她的禁足生活。
庭前的迎春花已經開到極勝,勝到隱隱呈現出衰敗的跡象,而丁香卻反而抽出了淡紫色的嫩嫩花苞,似乎在得意的炫耀著自己的春光獨占,幸災樂禍的看著勝極而衰的迎春花。
傾城又在庭院中賞看著春花,用手指輕輕撫著丁香抽出的淡紫色的花苞,雖是含苞待放,卻已經是香氣襲人了。
細涓陪在傾城身邊,見傾城仍然有心思賞玩春花,不禁憤憤不平的道,
“公主,皇上怎麼能夠這樣做呢?皇上那麼寵愛公主,怎麼能夠隻憑著欽天監那些術士的話就將公主禁足了呢?什麼危天煞衝小星!奴婢就不信!”
聽了細涓的話,傾城依舊撫著丁香賞看著,不慌不忙的笑道,
“傻丫頭,他有什麼不能夠呢?在宮裏,皇嗣比任何事情都大,隻要事涉皇嗣,那就誰都不重要了。所謂寵愛都是虛的,麗妃娘娘說的對,在帝王的心裏,沒有什麼能比這皇位和江山更重要,而皇嗣是綿延江山和社稷的關鍵,跟這個一比,我又算得了什麼?”
細涓委屈的咬了咬嘴唇,不屑的道,
“哪裏是為了什麼皇嗣?這分明是有人嫉妒公主的盛寵,因此想了這麼一個計策讓皇上將公主禁了足,好分走公主的寵。因說皇上的龍氣可以鎮住邪魔外道,安護怡嬪的胎,聽說這幾日皇上日日都去雨棠宮陪怡嬪,而裕貴嬪和瑾嬪等人也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看望怡嬪。前日春冰去內務府挑綢緞做春衫,經過怡嬪的雨棠宮時,聽見裏麵歡歡笑笑的好不熱鬧,笑鬧聲在宮門外都能聽到,皇上似乎完全忘記了公主還被禁足在這裏呢!”
傾城一邊聽著細涓的話,一邊卻並未停下撫摸丁香的手,隻淡淡的道,
“細涓,你看這丁香的花苞如何?淡紫清雅,似一顆顆紫玉一般;含苞待放,又似閨中二八少女,看得人心都沉醉了呢!”
細涓此刻根本沒有心情去細賞春花,聞言隻是不解的伸頭望了望傾城身後的一叢叢丁香,嘟起嘴來道,
“公主倒真是好心性,都這樣了還有心賞花,奴婢卻做不來,急都要急死了!”
傾城聽了不禁輕笑出了聲,轉頭向細涓道,
“傻丫頭,急有什麼用呢?正如你說的,都已經這樣了,我們不賞花還能做什麼呢?”
傾城說著又轉身觀望著一叢叢的丁香,從容的道,
“細涓,你看,這丁香的花苞結得多麼撩人!你看著這紫瑩瑩、白嫩嫩的丁香,聞著它沁人心脾的香氣,自然會開始想象它將來開的花該有多麼玲瓏美麗。這麼看著,聞著,想著,你還會想到曾經盛開過的迎春花嗎?”
傾城話中有話,這弦外之音令細涓有些領悟了。傾城繼續道,
“這人也像這花一樣。無論我原來有多麼受寵,如今被禁足在這裏不得出去,而皇上的眼前又全是丁香一樣花枝招展、粉麵含春的女子,他看花賞春尚且應接不暇,將我忘之腦後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