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後宮中一下子多出了三位新人,馮常侍、沈常侍和鍾常侍,三人皆是宮女出身。馮常侍原是在龍安殿服侍慕容予桓沐浴的宮女,沈常侍原是在植作司負責給各處送花的宮女,鍾常侍則原是在上書房專管端茶倒水的宮女。
這三人平素便常常能見到皇帝,隻是太後在世時,礙於宮規嚴謹,並不敢在皇上麵前耍乖賣俏、賣弄姿色,如今太後一去,後宮中的嬪妃日漸鮮豔嫵媚起來,連帶著這些宮女們也放開了膽,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在皇上麵前極盡邀寵之能事,而慕容予桓此時正是“漢皇重色思傾國”之時,兩下裏合了拍,自然成就了好事。
此事在後宮中又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嬪妃們不敢非議皇上此舉,但難免背地裏議論紛紛。皇後石蓉繡自然也心中有氣,可此時她的心力全都放在求子之上,對這種事氣也是白氣,還不如好生保養著身子,以求得一親生之子作為終身依靠。
然而,慕容予桓此時三位新寵在懷,舊愛傾城等人也難以放下,因此來和坤宮的日子竟反而越來越少了。石蓉繡怒憤難當,少不得又要分一份心思在爭寵之上。
後宮之中,新歡舊愛在背地裏暗暗較量著,皇宮表麵上一團和氣,可暗地裏已經隱隱透出了山雨欲來的氣息。
冬日的一個晴暖的午後,毓慶宮中暖意如春,地龍熏蒸的暖意帶著淡淡的沉水香氣,柔和和的裹著身子,令人越發慵懶。傾城斜倚在小榻的鵝羽細緞軟墊上,長長的墨發並不綰起,隻在鬢邊斜斜的挽了個長春髻,髻上用一支金步搖插住,底下的發絲任意的披散在肩頭。
細涓在小榻邊上的桌幾旁服侍著,正在剝著漢白玉碗中的荔枝。荔枝紅潤欲滴,襯著漢白玉碗當真是紅妝素裹。及至剝去外殼,果肉晶瑩剔透,幾乎與漢白玉混為一色。
細涓一麵剝著,一麵悄笑著向傾城道,
“娘娘,這荔枝還是春日裏從揚州快馬加鞭送來的,當時就屬咱們宮裏得了最多。其餘的鎮在皇宮的冰窖中,如今皇上想起來了,也還是賞了咱們毓慶宮。這大雪紛飛的冬日裏能吃到揚州的荔枝,也就隻有娘娘您了,連皇後都沒有呢。”
傾城聽細涓如此說,便放下了手上捧的手爐,斜身過去拿起一顆荔枝端詳著,心不在焉的道,
“再如何的鎮在冰窖之中,也不複了初時的新鮮滋味兒,皇後如何看得上這種過季的東西。何況荔枝這種東西本就為人詬病,‘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興許此刻便已有人在背後罵本宮禍國殃民,是個十足的紅顏禍水呢!”
細涓抿嘴笑了笑,道,
“便是禍國殃民也必得有禍國殃民的本事才成,宮中倒是有許多的‘禍水’,卻未必個個是紅顏。娘娘,您沒瞧見眼下各宮各院都在卯足了勁兒的打扮著嗎?每個人都巴不得兒成為楊玉環那樣的‘紅顏禍水’呢!”
細涓的謔語將傾城逗笑了,傾城將手上的荔枝塞入了細涓的口中,笑嗔道,
“越發會胡說了,還不堵上嘴呢!”